巧儿一行已经消隐在白茫茫的雾气中了,李锦如仍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姜慧也不催她,自己矮身坐到了一旁的大石上,随手在林中探出的一枝胡桃树上摘下两颗野胡桃
那野胡桃生得黑黢黢的,皮厚肉少,她拔出短刀几下便将胡桃的硬壳削了一半下来。
这时,远处迷蒙的雾霭中传来几声骏马嘶鸣,她抬头去看,只见浓雾中远远出现两人两骑,正不急不徐地朝这边赶来
李锦如也听到了动静,待那两人行得近了,马上之人的相貌在她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她惊喜道:“是沈大哥!”
姜慧原本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黑石上,此时听到来人是沈嘉,登时规规矩矩地起身立好,还顺手扔了手中削得只剩了半个的胡桃,并收起了短刀。
马上的沈嘉已经看到了她们,不由在心中感叹,自己跟她们真是太有缘了
两人两骑待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李姑娘,姜姑娘。”
“沈大哥。”
李锦如赶忙行礼,沈嘉帮了她们许多,她对他是尊敬和万分感激的。
姜慧也走上前来:“沈大人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大人要随李大人入京呢!”
沈嘉笑着解释:“只是护送老师一程。”
说着,他撇了眼姜慧适才收在腰间的短刀,以及靠近大石的土坡上滚落的几片胡桃皮,他唇角弯起,修长的眉目更显温柔,和煦的声音中竟带着调笑:
“姜姑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还随身带着短刀?”
姜慧悄悄将短刀藏于身后,难得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情,
“沈大人,若我说这刀只是用来削胡桃的,您信吗?”
沈嘉含笑望她,面上的意思显而易见:你觉得我信吗?
姜慧有些懊恼地垂下头,不再言语了
李锦如已经敏锐地察觉出了姜慧待沈嘉的不同寻常,她低头思索一瞬,很快盈盈开口:
“沈大哥,您为丹阳百姓劳顿辛苦,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唯有做的一手饭食还过得去,请沈大哥去醋坊坐坐,让我和阿爹聊表心意。”
她回身去拉姜慧的手,命令道:“姜姐姐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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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时分,醋坊灶房内升起袅袅烟火,院中阵阵飘香
李老爹还在前院忙生意,暂时无暇过来,沈嘉与姜慧分坐在院中的石桌两侧,正聚精会神地在棋盘前对峙
别看姜慧平时歪心思挺多,可她骨子里其实是个专注细腻的性子,善于攻守相彰统谋全局,可这于弈棋上就不免显得瞻前顾后了些。
此刻她正手执白子,心无杂念地沉浸在棋称中
沈嘉却显得心不在焉,抬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贯的轻柔儒雅,可手下黑子的走势却凌厉得很,颇具攻击力。
这与他清风和煦的性子大为不同,姜慧初时大吃一惊,不由更加用心地投入到棋盘中,而沈嘉却总在不假思索地落了子后耐心地抬眼等她片刻
一盘棋已经下到尾声,姜慧的白子被那凌厉的黑子逼得严严实实,进退维谷,她执棋琢磨半响,终于权衡出一个破局之位,正要落子,便听沈嘉轻描淡写地开口:“不再考虑考虑?”
这声音温良有礼,可却被姜慧听出了讽意,她已经细细衡量过了,这是最好的一个破门之位,她不信邪,啪地一声坚定无比地落了子
沈嘉也不犹豫,当即手执黑子,堵死了对方垂死挣扎中的唯一生门,轻松定了这局棋称。
黑子大军压境,气势恢宏,姜慧自知乾坤已定,由衷敬佩地拱手:“沈大人棋艺高超,姜慧自叹弗如!”
沈嘉摇头,颇为谦虚:“不过是一守一攻,下法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