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各家升起袅袅炊烟
李锦如气喘吁吁地推开茅草屋前的篱笆门,一个妇人听到声响从灶房里出来,看到她:“锦如,你来啦!晋儿在桥边呢,你来时没见着他吗?”
没看到,她方才跑得太急了。
“曾伯母,那我去找他!”
李锦如将手中提着的竹篮递给妇人,转身又出了门
李氏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手里的竹篮还挺沉,她掀开竹篮上掩着的花布一角,里面是一袋稻米,还有一条刚割下来的精肉。
李氏眼眶有些湿润了,这孩子
她定是看到了灶房里空空的米缸了。
晋儿每日读书辛苦,又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她却连顿像样的饭菜都不能给他,若不是有锦如这孩子时时帮衬着,他们母子还不知会过成什么光景
只不过锦如家里也不富裕,这些东西还不知是她如何省下来的,李氏叹气,暗想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收她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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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桥远远映入眼帘,桥边空无一人。
李锦如径直跑到树下,仰头朝稠密的树冠里看
“曾晋!曾晋!”
叫了半天没人回应,她改了口:“曾修齐!”
“喊什么?”
一个慵懒的声音自叶间传下,似有不满:“说了多少次?要叫哥哥!”
李锦如应声看去,只见郁郁葱葱的绿叶掩映下,一个高瘦的少年正倚靠在一处粗壮的枝桠上,神情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他手中的刻刀上下翻飞,熟练又从容,有轻微的木屑从叶间掉落,李锦如傻傻地伸手去接
他又在刻木头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刻的是什么。
“你在刻什么?”
“我在刻笨蛋。”
他含着笑意的声音飘下来,一阵清风吹过浓密的树冠,他清朗的声音和着树叶的沙沙声,异常得好听
李锦如挽起袖管,熟练地攀上枣树,坐到他的身侧。
他将手里的东西拿给她看:“喏,是不是笨蛋?”
一截残木在他手中已经初现轮廓,圆圆的杏目,的唇,与她一摸一样
她以前识字慢,曾晋被她磨得不耐烦时总会叫她笨蛋,李锦如不服,不是她学得慢,而是曾晋于读书上实在天赋异禀,无人可比!可他却对这个称呼格外执着,李锦如争辩不过,久而久之便随他叫了。
此时看到他手中木人的模样,她红着脸声反驳:“不是!”
曾晋淡淡哦了声:“那这木人就不是你的了。”
李锦如低头不语,有些脸热地将自己的神情藏进阴影里,她知道,这是要送给她的
良久,身边的曾晋未再开口说话
李锦如不禁抬眼看去,只见他正噙着笑意望着她,眼神幽静得如一汪浓重的深潭
她禁不住这样浓烈的眼神,复又垂下头去
有些东西已经心照不宣。
一时间,相依的两人都没再说话,曾晋手下刻刀的沙沙声又响了起来,她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风景。
看着看着,开始不自觉地去看他
他专注的样子真好看,长眉舒展,嘴角上扬,是一个放松又认真的神情,好像手里的东西是天底下再重要不过的事了
清风和煦,岁月静好,她的奢求不多,一辈子能这样就很好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房子亮起了点点星火
“好了。”
曾晋吹掉木人身上残留的木屑,递给了她。
李锦如伸手去接,触到了深刻的凿印,也触到了温润的,仿佛还带着墨香的指尖
她轻微地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