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
只是银钱还没交到曾晋手上,他已经出发了。
他走的时候带了不知多于几倍的盘缠,自己再也不用忧心他赶考的用度和一路上的安全了……
自己应该为曾晋感到高兴的,自从相识以来,他苦读十余载,丝毫不敢懈怠,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功成名就,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再也不敢瞧他。
他学问那么好,现如今又有了吴知县做依靠,等着他的自然是飞黄腾达的好日子,再不用苦熬半生了,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如果是以前,李锦如一定会对曾晋说:“你高兴我就高兴!”可现在,李锦如苦笑,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当初,曾晋也曾对她说过一生不负,她天真地以为许诺了便是一生,却没想到,他口中的一生何其短暂。
“嘶……”李锦如平躺着,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是痛的,尤其是胸腔中某个空落之处传来的钝痛,不狠,却密密绵绵得让人难以忍受。
也许侧过身,就没那么痛了,哪知才动了一下又扯到了断腿,痛得她差点又要昏死过去。
她的腿?怎么了?
厚重得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阳光洒进来,铺满了整间屋子。
一个修长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锦如偏头去看,是店里的帮工,山子。
“我……我怎么了?我的腿……”
李锦如吃力地开口,声音粗噶,难听无比。
山子驻足,瞧了她片刻,冷淡地开口:“起来吃药。”
距离有些远,李锦如看不清山子的神情,没等到她想要的回答,李锦如又急又痛地抗议:“山子!”
山子叹口气,走到床前,将药碗放置在旁边的桌案上,大力按住她:“别乱动,你的腿断了。”
腿断了?怎么会?!她记得她之前不是还在曾家……
哦,是了,她当时又生气又难受,她跑去了曾晋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却发现曾伯母晕倒在曾晋的书案旁……
当时夜很深了,外面没有路人,曾家又在河边独居,离主街好远,她找不到人帮忙,只好背起人就跑……
她跑得好快啊,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跑那么快,背上的曾伯母好像越来越重,她被她压弯了腰,根本看不清路。
好在她从在西市口长大,对前后的几条街熟悉得很,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医馆。
跑岔气了,她的嗓子好痛,肚子也好痛,李锦如紧紧咬着牙,大口大口地喘气,脚下却丝毫不敢放缓……
忽然,街角冲出了一匹马……她闪避不及……
李锦如猛地抓住山子,骇声问:“曾伯母!曾伯母没事吧?”
山子眉间聚有怒气,声音却很冷:“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她好得很!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若不是有人相救,你还不知会如何……“
意识到失态,山子噤了声。
李锦如与山子相处多年,她知道山子嘴硬性子硬,心却不硬,对付他,软着来最有用。
于是她眼中蓄起了泪花,央求地看着山子。
……又装可怜!山子侧过身不看她,态度却有所放软。
片刻后他闷声闷气地开口:“她没事,已经被知县大人接入府中休养了。”
“哦。”李锦如放心了。
他们已经是姻亲了,知县大人定会好好照料曾伯母的吧?曾伯母得了好的汤药,也能好得更快些。
“那又是谁救了我?”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好奇道。
山子在李锦如身后塞了一床棉被,将她扶起靠坐在床头,慢条斯理地开口:“就是骑马撞你的人,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