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遇西说。
“凭我知道你早年有个姑奶奶,去世之后给你留下一大笔遗产,够你一辈子吃喝花用不愁?”
“或者,凭我查到你这个姑奶奶一辈子平淡无奇,这笔遗产来路不明?”
“还是说,你其实是被你这个姑奶奶捡回去的,并没有血缘关系?”
“还有,你今年二十岁,青城大学文学系,开学就大四了,八岁之前由那位姑奶奶抚养,之后在福利院住到十二岁,十三岁之后偶然之下一位好心人给你开了户头,你开始独居。怎么样,我说的……有错吗?”
有错吗?
没有。
寒气从脚底心一直蹿到头顶,混着空调出风口源源不断输送出来的冷风,将她兜头兜脑笼罩住,翻涌混乱的思绪也一瞬间被冻僵。
米棠瞬间遍体生寒。
她怔怔望着封遇西,目光从震惊、木然到冰冷冷一片,只觉得他脸上灿烂的笑意恶劣刺眼至极。
死寂之后,脑子里轰地乍响,米棠猛地站起身,侧身抬臂指着门口,面上泛着一层冷白,湛黑的眸紧盯着他,冷声道:“出去。”
似乎对她的一切反应都在掌控之后,封遇西脸上笑容不变,闻言耸耸肩,装模作样叹一口气,之后倒是干脆利落地收拾好纸笔站起身。
米棠看着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松一口气。
还以为以这人的死皮赖脸,会跟刚才进来时一样赖着不走。
就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然而,她一口气还没落地,封遇西在擦身而过时忽地停下脚步,一侧身,笑着:“对了,哥哥友情提示一句,我还会再来的喔,好好想想。”
“还有啊,年纪轻轻眼神不大好,哥这么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会是卖保险的?”
话落,他朝米棠眨了下眼睛,深邃明亮的眼底泛着一圈涟漪,轻笑一声,自顾自开门走了。
听着防盗门开了又关,走廊里皮鞋踩在地板上清脆的回响越来越远,米棠僵硬的身子一松,往后跌坐在沙发上,目光虚虚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滑落,脑海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封遇西,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会查到的?
明明,她都销毁了的。
究竟是什么事,或什么病,会让她脑电波紊乱、梦沉到关系生死?
下意识地,米棠急切地想弄清楚这几个问题。
但她也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大,也是因此,她用翻脸赶人来给自己争一分余地。
隐约地,米棠感觉到封遇西所说的“关系生死”一事有蹊跷。
同时,也打定了主意,封遇西再找上门时,自己就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这潭水想必很深,她这个泥菩萨勉强自保就已不易,决计不能再招揽麻烦。
然而,这世上最不留情的四个字就是事与愿违。
当天晚上,米棠就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她十一点上床睡觉,两点的时候突然惊醒。
梦里,她似乎一直在奔跑,好像在朝着一个什么目标,一路狂奔,一路躲避,很累很困又很冷,醒来时,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再去回想梦境时,却一片浑浑噩噩,记不清具体的梦境,脑子里却仍残留着那种疲累饥寒交迫的虚脱感。
窗外朦胧的月光穿过窗帘洒照在室内,米棠瞪大了眼,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合欢树下,米棠手里拿着伞,细小的水珠从伞面滑落,溅落到青石板上。
回想着那天晚上梦醒之后的诡异、惊悚,额头上又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