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她笑声豁然停歇,笑容悚然地凝固在脸上,片刻只见无数的鲜血顺着她的嘴流下,沾得他的袖角一片污浊。
阜宁咬舌自尽。
官道上,一匹马疾步奔驰,任凭后面的侍卫如何加鞭也跟不上。
夏雪篱一身白裳上已经沾上斑驳血污,一路上,尸体匍匐,可见前一刻的厮杀惨烈,滚落的马鞍上“阜”字分外刺眼,偏生不见梅馥。
夏雪篱慌乱的心中稍微定了定,然而再往前走,忽见一张白色狐裘滚落在路边,夏雪篱身体晃了晃,那正是那日临行前,他亲手帮她系上的。
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只凭本能地策马向前。
终于,在山崖口,他见到了梅馥。
她依旧穿着最喜欢的红色衣裳,身下的雪已经被染得红红一片,双手无力地垂在一边,而俏丽明艳的脸庞已经被人生生毁去,面目模糊,身上已经被戳出好多个洞口,眼下已经被白雪冻住,总算没有继续流血。
周围的风雪声好似不在。
夏雪篱喉头一腥,一口血已是喋出,把本就浑浊的衣襟更染上了一层艳色。
他踉踉跄跄从马上下来,双膝一软,却跌在了雪地上。
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
明明隔得那么近,然而已是阴阳两隔——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一颗心已是坚硬至极,无坚不摧,任凭被那风花雪月的无意打乱,不过是生命中添彩的柳莺。然而偏生梅馥出现,让这颗古井无波的心再三起了涟漪,他们明明在一起了,老天为何还会要这样残忍——
“你,你为何要回来啊……”
“梅馥,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听话……”
“我已经活下来了,但是你遵守约定,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抛我而去……”
……
他跪在雪地上,疯了一般一拳拳击打着地上的的雪花,雪珠上扬,混着他面颊上凝固的泪晶,一点点汇聚成殇,直搞得自己一身狼狈,哪里还有浊世翩公子的半分样子?
看着眼前的梅馥,心口已经被堵住,好似已然不会跳动。
两个好不容易注定能相遇重逢的人,这样分开,一瞬间,夏雪篱只觉得完全找不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难不成就是因为他违背誓言强行用了逍遥楼的秘术?
“生不同心,死不同穴,天上不聚,黄泉不见……”
一字一句如魔咒一般刻在夏雪篱心上。
“难道,这……都是报应?”
只是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夏雪篱匍匐过去,看到前方梅馥散落在雪地间的匕首,想也没想就朝自己的左手下去。
是他——不顾誓言,害了她!!!
腕上一痛,手中的匕首顺势滑下,落雪无声。
“夫君——”
犹如什么东西滑入撕裂的心口,夏雪篱身体一僵,艰难地回头。
“你……”
画着白梅的红色油纸伞移过,盖过头顶方寸风雪,一张笑意妍妍的熟悉脸颊映入眼前。
有什么东西又顺着心底从眼眶里蔓延出来,夏雪篱颤抖着握住那只温热的手,哆嗦着只抖出两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
“阿馥……”
那一瞬,夏雪篱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天前,梅馥被阜宁手下团团围住,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那群刺客当中,却有一骑缓缓步出,凝目看了梅馥半日,突然啊了一声,抬手制止了他的部下。
那是死里逃生的张之炎,他逃亡南下,不过一天就与其父章拙珍碰了头,完成了兵符的交接,文臣出生的他,却也不愿呆在战场,看血染河山,于是干脆带上一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