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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阴浓夏日长,夏雪篱昏睡多日刚醒,又服了段莹然送的药,身上寒气去了大半,三伏天里日头毒,阿九便微开了轩窗纳凉。
蝉鸣一声赛似一声长,夏雪篱捧了药汁慢慢噙着,安静地听阿九汇报慈济堂一案,听到后来,春山远黛眉渐渐蹙起,沉思片刻复又笑开。
“没想到最终她竟真能弄死沈冰柔,这么本事,将来即便没有我的庇护,也能独挡一面了……”
阿九不知他为何怅然,不屑道。
“什么本事!要不是皇上前来救急,这案子早被顾少元按熄了。”
夏雪篱笑笑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什么,顺手将碗递给他,问道。
“我苏醒一事,派人知会过她没有?”
阿九点点头。
夏雪篱哦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道。
“什么时候?”
阿九垂目看了他一眼。
“今晨一早。”
夏雪篱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黄昏,不由略显失望,复又不甘心地问。
“前些日子,她来过没有?”
阿九欲言,想起那一日,段莹然和自己说过的话,袖中的手指慢慢捏紧,半晌又松开,平静道。
“没有,倒是段小姐来过几回……”
夏雪篱便不说话了,静静地坐了一会,方道。
“我累了,你出去吧!”
阿九应下,退了几步,突然忍不住又回头。
“主子请放心,这病,我定会想办法为您治好。”
夏雪篱随手拉下纱帐,阿九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那婆娑侧影语带笑意。
“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皆是注定,又何必强求……”
沈冰柔一死,沈忠仁夫妇备受打击,沈大学士本就身子不牢,经此刺激,更是缠绵病榻,至于沈夫人白玉芝,则哭得死去活来,指天发誓要将梅馥挫骨扬灰,可再不知好歹,到底也知道是小皇帝做主查的案子,她女儿作为嫌犯畏罪自尽,没有牵扯上自家,已是万幸,还敢强求什么?于是也只得扎了一堆梅馥的小人,或烧或踩地发泄罢了。
此事虽与顾少元无关,但他的见死不救传到沈家夫妇耳中,也是心冷至极,至此,顾沈两家算是彻底决裂。
顾清年在顾夫人搀扶下,捶胸顿足地闯进方修好的房教训顾少元道。
“当年你执意引此祸水进门,如今祸起萧墙,烧了顾家半壁江山,真乃家门不幸!那女人定是你命中魔星,你今后遇见千万绕行,莫再去沾惹她半分!切记切记!”
顾少元虽似听着,表情却坚定异常,对父亲一拜后,毅然离府。
几乎没把顾氏夫妻气死。
被顾沈两家一同咒骂的梅馥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破事,当初的陪嫁产业她拿回手头一看,大多被沈冰柔败得不忍直视,于是整日里不是同白鹤轩,就是同魁姐一起忙里忙外,重整梅家产业。
这日才和魁姐一同打点好太白酒坊重新开张事宜,回到白府,还未来得及坐下洗把脸,便自宫里来了太监,说是小皇帝传她进宫。
梅馥一愣,慈济堂一案已了,清流一派受此打压,夏雪篱在朝堂上气焰越发嚣张了,按说小皇帝最近应该忙着安抚清流一派情绪,怎么有空找自己?
莫非……是在香苧那边受挫了,需要自己这个知心姐姐疏导一二?
因和小皇帝嬉笑惯了,梅馥不以为然地回太监道。
“有劳公公在厅上坐坐,喝杯茶,我梳洗一下就来。”
那太监却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竟一把拉了她的手臂。
“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顾相与国舅都要在大殿上打起来了,您还有心思梳洗,快同咱家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