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忡忡的真德秀听完宋慈的报告之后,便叫他随着军情的令船去一趟临安,将这些事全部都告诉郑昭先。
宋慈即刻乘船,星夜抵达临安,这艘船是为了传递军情而设计的,航速极快,从淮河沿岸到达临安城也不过花费了仅仅四天而已。于是乎,淮南沿岸的最新进展告诉了郑昭先,而毕再遇与高俊被分割包围,泗州城被忠义军克服的事也传进了朝堂之中。
赵昉得知高俊被包围,立刻去求见史弥远,然而后者却推辞不见,很明显不愿意多解释这些事情。
无法见到史弥远,而这个时候,根据地方向又传来了快信,原来根据地也和高俊失去了联系,现在何志也集中兵力,一方面防备密州,另一方面还要防御海州,如果南北两路红袄军真的夹击的话,根据地是很难守卫得住的。
尤其现在正是农忙时分,不可能集中太多的民兵,所以何志也也不得不催促赵昉将下一批粮食尽快运来。
满腹心思的赵昉不知不觉的居然踱步到了经常跟王斌手下商议事情的勾栏,心念一动,独自要了个单间慢慢饮茶,而让蔡宁在外面持刀护卫。
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一阵熟悉的香味传了进来,慕迪飘然而至坐在赵昉对面,手里还提着一方细白的瓷瓶,显然是酒。
“赵先生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喝酒啊?”慕迪为赵昉斟满一杯:“是不是太寂寞了?”
赵昉可是成了家的人,此时此刻他屏气凝神,努力的回想自己的夫人,闭着眼睛像是喝药一样喝下了一杯酒,万万没想到这酒辛辣无比,让他感觉喉咙像火烧一样。
“别在跟我装糊涂了,我已经认出来了,就是你刺杀的史弥远!”造访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声音就像是烧完的木炭一样,又燥又碎。
慕迪的脸色立刻就完全变了一个样:“你果然看出来了,但是你并没有向史弥远检举我。”
“只要你不杀掉史弥远,咱们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杀掉此人?”
慕迪慢条斯理的举起了酒杯:“赵先生的口音是北方人。”
“这很重要吗?”
“不,我只是想给赵先生讲一个故事。”
于是赵昉果真听到了一个很传奇的故事,具体是有关于十年前的一场政治刺杀案的,当朝宰辅韩侂胄是如何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遇了一场政治暗杀。
而他的家人又如何受到牵连,远徙恶州,只有一个外孙侥幸逃了出来,被托付给一个戏班子,依旧混迹在临安城的勾栏瓦舍里,眼看着仇人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
赵昉听到了他是如何拜师学艺,练就了一身好剑法,又是如何在这座城市里蛰伏数年,等待着刺杀史弥远的机会。
“没想到姑娘竟然是韩太师的后人,我可以告诉你,韩太师被道家赐谥号“忠谬”,安葬在祖先韩忠献公的祖坟之中了,也算是落叶归根。”
慕迪的嘴唇轻轻抖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赵先生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给你讲了一个故事,这只是个故事而已。史弥远专权乱政,祸害朝野上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诛杀此贼,人人有份。”
“可你不怕这朝廷法度吗?倘若一国宰辅真的遭到刺杀。恐怕你也是无处遁藏。”
“朝廷法度?,那他们杀韩太师的时候又遵循了哪个朝廷的什么法度?这临安朝廷早就是个傀儡朝廷,武将贪财,文臣懦弱,官家也无耻!”。
这些话仿佛是烧红的铁水灌进赵昉的耳朵,让他登时打了个哆嗦,但是仔细想来,临安朝廷如此,而开封朝廷何尝不也是如此,自己若非是投靠高俊,眼下还不知是何等模样。
一想到这里他突然心念一动。
“姑娘,你听说过高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