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骏马停在眼前的大宅门前,马上的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身穿青衫,尤其显得严肃干练,他匆匆下马,叩门求见,立刻就得到了主人在前厅的接待。
“济川这一路风餐露宿好辛苦。”主人是个五六十岁年纪的老者,带着十分朴素的儒生方巾,中年男子一看到此人,连忙俯首作礼。“见过乔公。”
两个人分主客坐定,这客人正是与高俊有过一面之缘的贾涉,最近刚刚被朝廷加为提点淮东制置公事,而主人乃是当朝宗伯乔行简。
“济川,你母亲去年才刚刚过世,此时召你回来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实在是前线吃紧,你可知北虏已经遣诸将,成立山东都统司,准备南下进攻淮北诸军了。”
贾涉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当他还在家乡天台县守孝的时候接到朝廷的诏书,当时立刻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也不加推辞,星夜前来临安,准备北上两淮。
乔行简微微缕了缕胡子:“淮北忠义军眼下形势并不大好,这些归正兵马彼此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因而前方已经将邳州丢了。因为这些忠义军大多是你招揽而来,他们对你才最为信任,所以朝廷才特意加封你为提点淮东制置公事,以后还会另有封赏,希望你能在淮东做出些业绩来,不要让金贼轻易扣动边关。”
“请朝堂诸位相公放心,贾涉此番前去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而已。”
乔行简摇摇头:“眼下的淮北和你走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史相公祸……唉,不说他也罢,江北搞得一团糟。本来金贼国内大乱,南渡归正者不计其数,江南有三戎司,江北又有制置司,可以招纳这些流民为军,收为己用,可史相公偏偏不听,倒是颇为宠信李全,为这淮北忠义军的害群之马封官加爵,排挤其他忠义军,眼下淮北军心涣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贾涉也叹了口气:“此事我已尽知,忠义军马固然有赤胆报国之士,但是其中也不乏骁悍难制之辈,这个李全不值得大用,日后必为其害,然而如果能巧借其势,也未尝不能克敌制胜。其中变化存乎一心,手段因实施变。
但是朝廷始终不亲自收编这些归正人,建立直属朝廷的军马,任由淮北忠义军自行其事,确实不大妥帖,此番我前往淮东后会向朝廷奏报此事,还望诸位相公能够在中协商。”
两个人都知道这种事大概率是不会被通过的,前两年史弥远以首相之位兼任枢密使,横跨两府,权势熏天,门人弟子充塞朝堂。一件事能否成行,就要看史弥远点不点头,可是这史弥远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始终拒绝由宋军自己收纳从北方来逃难的人群,组建新军,却偏偏给李全这样的人不断增加酬劳,任由其自行其事。
毕竟亲自收编军马是要费钱的,而给李全胜官要花的钱就少一些,史弥远的举动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南宋官僚的心理,就是把忠义军马当做外人,只是把他们当雇佣兵对待,而不希望切切实实的花钱提升军力。
人非木石,南宋君臣上下对归正人的鄙视,李全和彭义斌他们岂会不知道。南宋官吏上上下下都不把归义军当作是自己人,不但克扣粮饷,最重要是在人格上的侮辱和政治上的不信任,不断试图分化挑拨忠义军。这种鄙视造成了忠义军普遍的思想波动,甚至有些人投而复叛,又转回金朝那面去。
然而像李全这样的野心家却在其中发现了新的机会,通过武力手段驱逐其他忠义军,独揽了和南宋朝廷谈判的价码,并且开始用他的兵力恐吓南宋上下。淮东形势愈发糜烂。
这两个人所说的事情并没错,就在当年十月,因为山东基本平定,所以完颜珣得以超越历史上南征的规模,组建了三大都统司,位于东侧的山东都统司以蒙古纲为正,纥石烈志与高俊为副,共商南伐,征讨南宋淮东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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