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傅铁横长锥,十十五五张黄旗。百夫袖手畧无用,舟过理棹徐徐归。
——蔡珪《撞冰行》描写金代破冰船
高俊所部五百人,分别乘坐二十条战船,沿潞河向南行进,在直沽进入黄河,上溯数里之后南下转入御河,从这里一路南下数百里,到大名府下船,由陆路回到东平府老家。虽然绕了弯,但是大部分路程是水路,更加方便。
取道山东的新运河还要等到元朝的时候才会修建,此时的运河还是当年取道开封的京杭大运河,而且,开封以南到宋金边境的部分由于黄河改道已经淤塞不能通航,只有开封到中都的御河年年开浚。
高俊站在船头,感受着脚下船只的微微起伏,这条船是所谓的“通州样”战船,是海陵王时期在通州开设作坊打造的七百艘战船之一,所有技法都是北宋流传下来的,船只坚固、紧凑、灵活,比起女真老家的梭船强出去太多。在平稳的运河河面上,船只颠簸很小,船工们巧妙地借着西北风势,真有“一日千里”的感觉。
“高俊,咱们快到武清河口了。”何志也刚才在和船工们聊天,询问附近的风土人情,他指给高俊看:“船工们说,前面的河口是卢沟河与潞河交汇处,是中都路的繁华所在,南北货物在此售卖,分销河北各地。”
“咱们粮食充足,就别在此久留了,尽快南下才是正理,明年年初就是红袄军大起义了,我们要早早做准备。”
“高俊,你有计划吗?”
“立刻接手押剌百户,重新分配土地,解放驱口,和周围的汉族村落结盟,退回通排推检的土地,树立威信,联络豪强,训练兵丁。”
“太激进了吧?你这样等于是造金朝的反,金朝上上下下的官吏狗腿子、女真军事贵族不得扒了你的皮。”何志也对高俊的方案并不反感,但是担心高俊的雷霆手段过于震撼,会导致金朝的疯狂镇压。
“要认清自己的立场,认清自己力量的来源。咱们的力量难道来自于金朝的委任书吗?到时候红袄军起义,咱俩就得像狗一样被吊死,咱们的力量源于愿意支持咱们的奴婢、驱口、汉族农民,源于贴军们。金朝大定年间两度在山东括地,将汉族农民的良田强行夺取,分配给猛安谋克户,在这里的矛盾已经是一触即发,善于利用这种形势,就可以获取最伟大的力量。”
“说下去,高俊。”
“以这些人为基本,争取那些志在抗蒙、能够认清形势的猛安谋克户,和红袄军争取和平,互不打扰,对金朝虚与委蛇,专心抗蒙,发展力量。”高俊远望山川,眼睛里是坚定的光芒。“我对金朝没有感情,但是现实要求我们必须稍作妥协,不能让内战削弱了抗蒙的力量,等到蒙古不再构成威胁之后,那……”
“那就可以夺取金朝政权了,等到打退蒙古就可以效法杨坚。那时候,完颜皇帝想要当个百户还要看咱们喝没喝好茶。”何志也调侃了高俊一句,两人在船头哈哈大笑起来。
“郎君,天气太冷,进来说话吧。”敏丫头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笑眯眯的说。
“好嘞。”高俊的船是人数最少的船之一,总共只有高俊、何志也、李小七、敏丫头、孙庭、赵汝凡和何志也着力培养的那名会写字的楼升。
船舱中央是一张大桌子,平时高俊和何志也对面办公,而赵汝凡和楼升在船舱边上的长桌上办公,船舱很昏暗,所幸比较平稳,写字还不算费事,李小七抱着一大叠厚黄纸在船舱里跑来跑去的。
“小七,小心点,别把砚台碰掉了。”高俊笑着骂了一句。
“高郎君、何先生,这是押剌百户的统,统……”
“统计数据。”何志也接过赵汝凡手中的册子,纥石烈端上任之前,让手里的司吏把押剌百户的各类账簿名册都交给了高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