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并未关紧,透着些消毒水的味道,白炽灯依旧散发着光热,温暖着黑黢黢的空间,床上躺着一位半醒的老人,那正是他的母亲。母亲老了,她的头发已灰了大半,三色参差着让他心里十分的痛苦,他取下手中的饭盒,将其拆分,放在床边的柜上,“妈,起来吃饭了”他抓着母亲瘦弱的手臂晃动着。
颤动的眼角边淌出滴浑黄的泪,她瞥过眼,侧过身来,好半响才说话,“宁儿啊,你来了,让妈看看可见瘦了”她右手正扎针输着液,只好用另一只更黑更瘦的手来抚摸他的头,那手显然是被扎坏了,肿得老高,他的心更加酸涩。但他忍着没有哭出,只说道,“妈,都打午了,该吃饭了,我给你带的老家的土鸡炖的汤,你今天可得多吃点,这是我亲自做的。”
“好,我多吃点,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将来能不能讨到媳妇。”母亲竟打起了精神,给他开起了玩笑,平日里的他是绝不会接茬这话题的,一直会说,还早着,今天他却说道,“您尝尝就知道了,你儿子可没您说得那般不堪,媳妇还是找得到的。”“如此说,我也就开心了,只是不知那天有多久,我还看不看得到。”“看得到,看得到,等您好了,等我将学业完成,再过个几年,我亲自把她领回来给你瞧瞧”母亲越说越高兴,竟连咳嗽声都没发出,要是她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此刻定会用手比划着来显示她的欣喜,可如今的她却也只能掂起汤勺,受着儿子的伺候。
“妈,您就别操心了,这些事情还没个准呢,你儿子又不是先知,又不能预测未来”他实在受不得母亲的审问,以此辞推脱着结束话题,他见母亲高兴,虽有些许烦闷也耐着性子坐在床边陪她唠嗑,但她所问的皆是家中乡里的情况,无论是鸡鸭牲畜,或是结席办宴都问了个便,倒令他哭笑不得。他和母亲聊得正火,也没发现门前立着个汗涔涔的女子。
“顾芳,啊,你站门口多久了,快进来坐!”他本想叫着亲切些的称呼,然而母亲在侧,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因他还不远曝露出自己的情感,只得以折中的热情问候。
只见顾芳穿着一身黑红格子的袄并着长裤,扎着一束中辫,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他将篮子放在床柜上,从床下抽出一条凳坐了下来。
“梅姨,我又来看你了,我给你带了果篮,这可不是摊贩弄的,是我亲自挑的哟,我等会儿剥给你吃。”
“唉,梅姨心领了,等会儿我让这臭子剥,你先歇歇气,肯定是累坏了吧,瞧你这满脸的汗,擦擦吧,我那条手绢子就放在柜里的包,你自己拿吧。”
“嗯,谢谢梅姨!”
“梅姨还得谢谢你能来看我,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我自己还有两条。”
“那怎么好呢意思呢,我”她还欲拒绝,就被母亲打断了话。
“我听过一句话,叫做‘长者赐,不敢辞’,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你收下吧,就当梅姨给你的谢礼吧,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了,阿宁啊,你就陪芳玩会儿吧,我得睡了,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困。”
“好的,我这就带她出去透透气!”他也当了许久的木头桩子,当母亲提到他时,就像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一样,惊吓之余还有些亢奋。
他俩默契地起身走到门口,而后同声相询,但终究是顾芳占得了先机,“阿宁哥,你瘦了耶,这几个月你还好吧,不要想太多事情哦,不然会变老的!”“啊!我哪里有瘦,这几日吃的这么好,我还担心胖了呢!”他又捏着自己的脸蛋故作深思。“都说相思令人老,看来你是变着花样在夸自己呢!”
“好啦,人家哪有夸自己,只是你想得多了而已。”她的脸略微一红,闪过一瞬的娇羞。
“嗯,听说你还有位青梅竹马呢,还不带我去见见她么,我可要见见这位被唐萍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