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三叔扯开了喉咙叫着,这才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响动,许是这里很少来外人,动物们的感官都太过敏感了些。三叔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想或许是老人的耳力衰退,所以他只得推开门去,并没有敲门。
屋里黑乎乎的,只有头顶的白瓦投来的一阵光源,灰尘和细微的毛发在光中自由的飘散着,十分的清晰。一宁摸索了许久,拉着门口的吊绳,四五下才点起了那昏黄的灯。借着这温暖的灯光,三叔叫醒了躺在高木床上的吴奶奶。
“吴大娘,听东子说您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给您请医生。”三叔扣着吴大娘冰冷的手说道。
“啊,是正业啊,你来了,大娘有话跟你说”吴奶奶声音有些虚弱,她枕得高高的偏着头望着三叔。
“大娘这身子骨你是知道的,能挑能扛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昨天上坡开地不心跌了,走回家躺上床就起不来了,估计是伤着骨头了”吴奶奶说了很多,但一宁听不太明白。
“你要知道人一辈子不可能没病没灾的,以前呢大娘争强好胜劳力出尽了,这一跌可就没了精气神。你大爷他昨年去了,我想活着也没什么,只是遭罪,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芳芳啊。”吴奶奶说着说着就流泪了。
“我料着芳芳没人照顾,就想请你给她找个好去处。她是我捡着养大的,也不知道是怎样丧天良的父母把这么好的娃给扔了,如今我不能照顾她了,就把她托付给你了。大娘知道你的,把她交给你我放心,放心”吴奶奶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三叔将她悬着的手用铺盖包住,坐在吴奶奶给他备好的藤椅上闭眼哭着。一宁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早已经历过别离,他以默默的祝福为这位老人祈祷着,希望她往生到极乐。
三叔吩咐给一宁,让他去把芳芳接回来,就在屋子背后的山上。一宁带着沉重出发了,走到门前,他突然觉得那门好沉重,但他又不得不推开它。
屋外的天变了,阴沉沉的乌云四处聚集着,风也并无多少喧嚣,只是一股迫人的气氛在逐渐生长。一宁大声呼喊着,山中传来阵阵回音,他心中希望着芳芳能够回应他。不多时,林子里走出个穿着褶花裙的孩子,梳着羊角辫,手里攥着一把各色的野花束,她的脸脏兮兮的活着湿泥,但澄明的眼浑然有情。她缓缓走到了一宁的面前,话也不说就把野花束放到一宁手中,自己爬上了一宁的肩头,芳芳显然与一宁相熟。
“宁哥哥,你怎么会到高洞村来啊?”芳芳对着一宁的耳朵说道,生怕他听漏了自己的一字一句。
“我想你了,也想吴奶奶,就跟着三叔一起来看你们啰。”一宁不忍心说出真相,只得与芳芳讲着些田间地头的趣事来掩盖自己的异常。
阴云仍在聚集着,似乎还没有要下雨的意思,但很快破锣的响雷就响起,雨幕便腾起了雾。一宁的脚步泞坑在雨中不急不缓地出现,还有着不短的路程。这场雨,将芳芳和一宁淋了个通透。
屋子里生着火,三叔在火钩上挂着壶,三叔示意让他俩过来,于是长凳上坐着三个烤火取暖的人。芳芳早已经将衣物给换了,她有着属于自己的衣柜,在自己那个房间里。
“芳芳啊,明天你就跟我走吧,吴大娘已经给你说过了,对吧。”三叔显然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似乎还在思考着怎样将芳芳安排好。
芳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三人出奇的沉默着。炕上有着热好的饭菜,三人吃着饭菜也没说什么话,雷声和电的光亮却是不停。
雨下得很大,低瓦的白炽灯明灭着。
三叔披着蓑,带着笠下山去了,只留下芳芳和一宁在高洞村。三叔走前交代了一宁,叮嘱他照顾好芳芳,一宁应了,芳芳倒在一宁的怀里大声哭闹着。
“宁哥哥,我不要奶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