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镇外的寒风呼啸,冬末镇内早已没有几处房屋亮着灯光,此刻已经是睡觉的时辰,但镇上唯一一处的医馆还亮着灯光。
医馆内的装饰很简陋,一帘白布,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盏油灯,还有一个药柜便再无它物。
“身体无恙,只是身子虚了一些,日后调养注意身体就好。”
苏无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白嫩的手腕上搭着两根苍老的手指,手指的主人正是这家医馆的大夫,也是这方圆百里小镇中唯一的大夫。
“何大夫,但他今日在寒潭林内昏倒了”
侯立在苏无旁边的兽衣中年男子,也是苏无的父亲苏原不放心的问道。
自从承安三年,楚国将雪寂原列为禁地,楚国北面边境便以雪皑山脉为界,而雪皑山脉脚下的寒潭林自然成为附近小镇打猎的好去处,当然若有猎术高超之人还能越过这寒潭林去往雪皑山脉打到真正货值千金的猎物。
这样的人苏原没有见过。
从苏原开始独立打猎开始,便从没见过有人跃过寒潭林,进入到雪皑山脉还能回来的人,这些人既有附近小镇勇猛的技术高超的猎人,也有来自雪月城自告奋勇的勇士,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能回来。
“可能是贫血导致的,你家中虽无女子,但伙食这方面还是不要懈怠,你家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何大夫两指微松,转身从药柜之中拿了一包药材,放在桌前,眼角皱纹挤压在一起,笑道:“我这包药材,人参十克,大枣五克,人参切片放入砂锅中,加清水浸泡半天,加大枣,约莫半个时辰熬好,可治。”
苏原面有犹豫,人参的价格可不菲。
何大夫也注意到苏原脸上的表情,接着笑道:“当然还有一法子,随意取一童子鸡杀之,若无童子鸡,牛肉与驴肉也可替代,洗净切块,辅以佐料,也可治。不知苏原你欲取哪一药方?”
苏原这才明白何大夫是在取笑自己,将苏无从椅子上扶起,从怀中掏出三枚楚制铜币,连同之前猎到的雪兔放在桌上,尴尬挠了挠头道:“那我就不打扰何大夫休憩了。”
苏原轻手轻脚的带着苏无离开了医馆,关上了木门。
何大夫微闭着眼,没有说话。
油灯昏暗的灯光照在何大夫的脸上,皱纹上,似乎像是狐狸的胡须。何大夫的双腿上披着兽毯,一撮蓬松的毛发从兽毯上冒出,又缩了回去。那何大夫之前所拿的药方在桌上悬空而起,晃悠不稳的荡在半空中,慢悠悠回到了药柜之上。
桌上原本崭新的三枚楚制铜币冒上一缕清气,随着这一缕清气飘出,三枚楚制铜币瞬间布上一层厚厚的铁锈,残破不堪。
清气涌入何大夫的鼻尖,何大夫皱巴巴干枯的脸上浮现出愉悦的表情,苍老的手指掂起桌上已经死去多时的雪兔,何大夫脸上出现了一丝嫌弃,但还是指尖红光轻点,雪兔的血肉瞬间溶解消散,只剩下一匹残缺的兔皮。
医馆灯熄。
微弱的光芒在一间矮小的房屋内闪烁。
苏原已经快忘了自家媳妇的相貌,只记得她给家里留了这个儿子,取名叫做苏无。
他是个粗人,并不懂苏无名字的含义,他的名字也是自己父亲就近取了雪寂原的原字,才叫苏原。只是后来去雪月城贩卖兽皮的时候,有人问过他身旁儿子的名字,他回答说叫做苏无,那人却听做虚无,什么都无,什么都没有。
苏原站在灶前,灶内烧着鸡汤,烹饪的雾气缓缓升起,让苏原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不经意间想起了往事。
被苏原安排躺在床上的苏无,看着刚才被何大夫搭着的手腕,他的眼眸中闪烁着蓝光,但很快瞳孔浮现几抹黑色,苏无眼中的蓝光消散。
他看到了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