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交手双方,明处是竞庭歌,暗处为谁,殿中众人了然。
今日势头已去,再往前走,损己利人,陆现了然。
须得退守,另做打算。
他待要开口。
被竞庭歌抢在了前头:
“以陆大人今日思路,该是也不信我说粉羽流金鸟通人语,能口头传信,”机会难得,正该反击,“今日这盆脏水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泼下来,庭歌必得将自证清白的一字一句皆用事实撑住了,方能堵住悠悠之口,也给众位大人一个完整交代。”
她转了眸光,看向陆现似笑非笑,“陆大人可愿亲自验证此鸟是否如庭歌所言,懂得人语,还能口头转述给我?”不等陆现反应,她回身向慕容峋,“还请君上允准。”
“准。”
圣意既下,无从拒绝。
“竞先生想让老夫如何帮你验证?”
“陆大人说笑了。又哪里是帮我?分明是帮殿中诸位大人认清真相,看看究竟谁兴风作浪搅得我大蔚朝堂不得安宁。”她灿笑,并不给对方机会反驳,“很简单。陆大人您轻声对我的鸟儿说一句话,确保所有人都听不见;它自会过来告诉我是什么话;为求公正,您向鸟儿递话时须有第二人在场,以免,”她故意扬了声调,
“晚些对答案时,您忘了先前说的什么,临时改词。相国大人,”她转身向上官朔,略一颔首,“您德高望重,最是公正,庭歌斗胆请您出面做这听证的第二人,还请大人务必答应。”
上官朔略一沉吟,转而去看座上慕容峋。
后者点头:“那便有劳相国了。”
“既是盲对答案,但凡由人监督,总难免有偏帮之嫌。”上官朔开口,面上一贯的淡邈清远,“稍后臣听完陆大人对粉羽流金鸟所言,会立时用笔墨写下来;待竞先生讲出答案之时,老臣也会同时将纸上答案展开,如此,绝对公正,万无一失。”
“甚好。”竞庭歌再次灿笑,轻移莲步去鸟儿身边嘱咐了两句。
又听慕容峋扬声道:“笔墨伺候。”
受伤的一只已是被太医院声势浩荡抬下了殿。剩下这只,气宇轩昂,脚爪上隐蔽得几不可察的灰旧紫色缠丝此刻格外显眼。它抬步,朝陆现走过去,慢而懒,颇有些居高临下之势;至跟前又望了对方几息,方微低下脖颈凑至他面庞近处。
上官朔也在近旁。
陆现眯了眯眼,悄然讲出两句话。
上官朔眉心微动,不发一言,转身入偏殿书写。
粉羽流金鸟踱回来,面对竞庭歌发出三五声轻鸣,音调各不同,每一声长短也相异,其中又似有变化,不足为外人解。
她凝神听了,先是蹙眉,旋即面色一变,眼中再次擦出利刃的狠。
上官朔从偏殿出来,手里捏一张折好的纸。
慕容峋人在龙椅上,竞庭歌在殿中侧身听鸟语,他看不见她的脸,也就看不见她神色变化。
“先生准备好了吗?”他问。因为显然上官朔已经写好了。
“好了。”竞庭歌不回身,声音冰冷,面上一片肃杀。
“那便对答案吧。”
“陆大人方才说的是,”她目不斜视,不去看任何人,满眼深索越过含章殿极高且阔的殿门,半晌方重重吐出十二个字,
“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注)
上官朔展开了那张纸。
众臣面上风云变幻映在莹黑地面上。
殿中寂静,殿外飞鸟疾风之声可闻。
空气默然流动,数番情绪思量于无声中交头接耳。几息过后,有人敛色抬头,侧身观望,然后更多人抬头,朝着上官朔手中纸字凝神细辨。
或远或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