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大黄狗隔着门缝开始叫唤。
“谁呀?”
周氏挑开门帘往外喊了一声。
“老嫂子,是我,李子。”
周智指了指,小胖子起身出去,给李子阶开门。
“呦,你们俩兄弟回来了。”
小胖子咬着白薯道:“李子哥,肯定没吃呢吧,快进来吃口!”
李子阶也不矫情,进了门一瞧还有姑娘,脸色有些诧异,莫不是周智这小子的相好的吧?
坐在桌子旁,李子阶伸手拿了个烀白薯,被烫了两口,这才开口道:
“这不天冷了嘛,周扒皮老爷子,让我通知周家男丁去祠堂开个会,商量大家伙一块去赵各庄煤矿那搬点煤,大家好过一个暖冬的事。”
村里老人好讲究,不说去买煤(买霉运),而是把买煤说成搬煤(搬走霉运)或者卸煤(把霉运卸掉),这说法也就传下来了。
周智洗了洗手,把毛巾放在晾竿上,不屑道:“二爷爷家大门大户的,还惦记着合伙买煤那点钱。”
“谁说不是呢,就前两天还要在夜里捡玉米去呢,这都秋收多少天了!”李子阶剥着白薯皮:“等老太太捂暖被窝了才回去,结果硬生生把老太太整着凉了,我们家老爷打这起,晚上才不出去了。
他舍不得花钱请个郎中,自己给老太太暖被窝硬扛着呢。”
“哎呦,二婶病了,我得给她拿俩鸡蛋去。”周氏急忙起身。
“娘,你快歇会吧。”周智把母亲按在长凳上坐好:“你要不去,没准二奶奶的病还能好的快点,能吃到点好东西。
你要是拿东西去看二奶奶,以二爷爷那吝啬占小便宜的性子,我保证二奶奶这病过年都不见能好得起来。”
小胖子拿鼻孔哼了一声,也不言语。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谷大小姐表示不能理解,都能雇的起下人的乡绅,主人家病了,怎么不请医生,要是有人去看病人,怎么病还好不了?
“富可敌国又咋了,该吃不饱饭吃不饱饭,你现在听说的事迹,不过是他做过离谱事的冰山一角罢了!”
周智做了两个扩胸动作,舒展一下身体,还是在家里睡觉睡的安稳。
李子阶咬着白薯,又打量了一眼面前长的挺白,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开口道:“还没来得及问,这位是?”
“我同学,从北平逃兵灾,在县城遇上了,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周智介绍了一下。
李子阶若有所思的点头,三口两口吃完白薯,抹抹手:“行了,过半个时辰,小三子你去你们周家祠堂一趟,我还得往村北头跑一趟呢。”
开滦煤矿是大小煤矿的总称,唐山能成为行政地方,得益于开滦煤矿的开发。
赵各庄煤矿离周智家的山村不算远,也就一百多里地的模样。
设在天津的开滦矿务总局的大楼,在津门求学的时候,周智与四弟还去附近逛过。
如今又闹兵灾,可老百姓还是要讨生活的,唯一的能保证就是周围乡亲之间抱团上路,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不容易吃亏。
不止燕赵的地界如此,上到蒋光头都愿意任用同乡抱团,风气使然。
如今开滦煤矿的开采权是在英国人手里,日本人也不敢轻易开罪,即使开滦煤矿周围的地界算是被日本人占了,他们也不敢踏足开滦煤矿。
有些矿工结伙出去打日本人黑枪,然后立马跑回开滦煤矿的街上喝酒,日本人也无可奈何。
因为那是英国人的地盘,英国人,现在他们还得罪不起。
而英国人,也看不起日本人,怎么说呢,英国人看不起任何国家的人,因为他们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