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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很后悔当时没能把自己屋里的墙砸了好赶来救我。我表示我也很后悔没能把小黑屋的墙砸了好赶去帮他砸墙。

    他忽地勾起唇角笑, 一只手掌抚着我的头, “那边我帮你告了两日假, 你好好收拾心情,何时心情舒畅了, 何时再去任教。睡在陈府始终是客,睡在我这里就是家。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我会让婢女守在门外,屋内给你点上暗灯。如果仍然害怕,就来隔壁找我,跟我睡。”

    我讶然望他。这件事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十七岁那年并不注意繁文缛节,跟小春燕两个向来是不分你我, 一张卧铺也是睡过的。后来容先生才告诉我,及笄后的女子一般都会分一分你我。

    今年我已二十三岁,他还能说出“一起睡”这种话, 分明是故意逗我玩。

    “那晚已经过去六年, 我也独自睡过六年的觉了, 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这是实话,我独自睡了六年的觉, 早已习惯了那些女尸死后的惨状夜夜浮现在我脑海的情形。我不怕鬼, 只是会清晰记得一切,彷徨惊恐, 而后又抱着“我还活着”这等幸运安然入睡。

    兴许那几夜发生的所有事就是上天冥冥之中赐予我的劫数。我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的乞丐,我总要学会吞噬自己的恐惧和悲伤, 学会舔|舐自己的伤口,抱着仍旧活着的侥幸继续生存。

    毕竟那些排排坐的女尸里终究没有多一个我。还能活着,幸甚至哉。

    夜色愈深,风动树摇。晚间的山珍海味吃得我有些撑,我坐在房间里,一边喝着山楂茶消食,一边翻看珍藏的书籍。

    风声太吵,有些扰我,我关上门窗,顺便抵御严寒。将烛台摆在窗边,使得我握笔的右手落下的影子能向右边倾斜,不会妨碍我看字。

    忽然一阵疾风横擦窗扇而过,将我紧闭的窗轰然拉开,砰然撞在墙面上,来回翻覆,灭了我放在窗台上的灯后又“哐当”一声将窗面扣合。

    顷刻间隔绝了雨疏风骤,惟剩一室幽闭。

    陡然幽静的房间就像那夜的暗房,窗边有走廊上透进来的淡淡的光,就像那晚偷偷赐我的月光一般。

    我借助幽光逡巡屋内,仍旧在墙边看见了衣衫不整的她们,她们满身尸斑,正在抠挖瓷碗中的馊饭吃,嘴角缀着点点黑红色的鲜血,似乎感知到了我的目光,纷纷转过头来看我。

    这一幕我常见。太寻常了。寻常到我再见到她们早就不会哭不会闹,不会嚷不会叫,只平静地将等着逐渐加快的心跳自己恢复正常的节奏,等着急促的呼吸自己平复规律,等着酸涩的眼睛鼻子自己褪去红衣。

    若再过几年,我应当还能走上前去跟她们打个招呼。怕什么,届时就都是晤面过无数次的老朋友了。我姑且将这个算作一种突破自我。我听小阿笙背佛经听了这么多年,虽没有什么大的长进,但自我还是能逐步突破一下的。

    待到我将她们驱逐出境,外间的风雨也缓缓停住。我应当再点上一盏烛灯,伴我翻书。借着光摸索抽屉里的火折子,随后起身,扶着方才她们倚过的墙面走向窗边。几步远被我生生走出无尽感,她们倚过的墙和坐过的地让我的脚底和手板心活像是生出了毛。

    好容易拿起烛台,门被敲响。我尚未开口,门便被人推开,“花官?”

    是小春燕的声音。

    “嗯。”我点点头,吹燃了火折子,“我在点蜡烛。方才我的光被偷走了。”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难怪我见你房间黑漆漆的。你没被吓着罢?”

    我摇头,“没有。只是在想要如何让我的光不被偷走。外边的风这么大,灯罩似乎都不太管用了。我看书喜暗,只需一盏灯,用不着点满。可这样很容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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