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细无声的方式赶他离开。但他好像并没有被我润通透,依旧蹲在原处,端着茶杯等我伸手去接。
我低头将那杯茶盯了一会儿,伸手接住时触碰到他的手指。无物的接触让我的神思在那晚游荡了一会儿。那晚太冷,冷得好似有一盆凉水当头将我浇醒,当我回过神转头看向窗边时,东方既白。
“花官,六年太长了……”他将话头摁住,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想来是他回忆起那晚我的冷,还算有点良心地觉得他也说不下去了罢。
顿了许久,他道,“敏敏姐今早会乘船离开。你昨晚睡过去前反复叮嘱,让我提醒你的。”
是,我记得。我记得,景弦记得,抱着一把布伞敲我房门的小春燕也记得。却不知最应当记得的那个人他记不记得。
酸秀才昨晚喝醉后执意要去桥洞下睡,喝多了的小春燕真是个狠人,迷迷糊糊地,便由着他去了。今晨去找却没见着人影。
“别担心,或许他已经去码头见敏敏姐了也说不定。”小春燕将布伞递给我,“总想着要送点什么。从天桥回来时看到有人在卖伞,想来想去,还是它比较有意义。但‘伞’的寓意不太好,所以我买了‘布伞’。你来题上敏敏的名字。”
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和小春燕她姓什么。
“就写‘敏’罢。”小春燕提笔沾墨,递到我手里,轻声道,“姓有什么所谓,反正从此以后,她只应当随那个鳏夫姓了。”
我握笔的手微微一颤,一滴墨落在布伞上,为我起笔。景弦告诉我,那滴墨起得刚刚好,起头重。
而当我远远瞧见孤零零站在朝霞下,安静地等着我们的敏敏姐姐时,忍不住在心里添上一句,落脚也是真轻。
那个人竟还没有来。
敏敏的丈夫和女儿都已在船上,她一人站在柳树边,攀折早已没有绿意的柳枝。如当年一般娇俏的少女模样。
我们走过去时,她转头瞧见了我们,巧笑嫣然。那一幕同样的经年如故。
我走到敏敏姐姐面前,将布伞送进她怀里,握紧她的手,“惟愿不散。”
她怔了一怔,笑出一滴眼泪星子来,随即将一圈柳条编好的花环戴在我的头上,柔声道,“方才等你们的时候,随手编来打发时间,没有花可以装点,你可不要嫌弃。”
我以为这是她赠我的东西,直到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布团塞给我,“这是我晨起时做了一早上的枣泥糕,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东西。我分好块儿了,你记得一会儿给小春燕和景弦分一点,一起尝尝。”
这个才是送我们的。那么,柳条是要给谁的?
我想,原本她折下的柳条并不是要拿来编成花环的。可是,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呢。
难不成是睡过了头?难不成当真忘记了昨晚敏敏亲口对他说的话?这么一想,我倒宁愿他是睡过了头。
整整一个时辰,敏敏和我们坐在岸边,望着朝霞闲聊。我们几人告别到最后,险些就快要无话可说。她还在等他跑来见她一面,故意拖延时间。哪怕就是这么个尴尬的境地,他也还是没有来。
一个时辰,足够让冬日的艳阳将光芒洒满大地,柳树却在寒风中被疯狂摧残。(*??`)skr~泡@(?=???=)-☆沫( ? ?? ? ?)独Σ>―(〃°w°〃嗄)?→家Σ>―(〃°w°〃)?→整Σ>―(〃°w°〃)?→理(?3[▓▓j
“敏敏,我们该走了。”她的丈夫抱着咕咕从船舱中走出来,柔声催促。
我瞧见敏敏的眼帘微垂,方才与我讲风土人情的神采顿时荡然无存。她站起来,望着被细雪铺满的路。我很明白她那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感觉。曾经我也奔走在黑暗中,一眼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