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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唯有珍惜眼前人,眼前人……”

    他的眼前人是谁我不知道,反正我的眼前人是正蹲身擦拭烛台的景弦。

    景弦垂着眸,将原来惟剩芯子的白烛换下,嵌上崭新的。我想到我来此处的作用,赶忙挽起袖子,想从他的包袱里找出打火石。

    却见他亲自拿了一根火折子出来。

    我顿觉自己来此一趟着实毫无用处。

    瞧了眼我木讷的模样,他问道,“饿了吗?我这里有吃的。”语毕,他递给我一块热乎乎地糖饼。

    紧接着,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小袋糕点,整整齐齐地置于碟中后,才摆放在墓碑前。

    我想他那些糕点都是冷物,没有我手里的糖饼热乎。于是我立即将糖饼分了分,往碟中搁了大半去。

    景弦转头瞧我,些许疑惑。

    我认真同他解释道,“从前我挨冻的时候,都想吃热乎的东西。地下那么冷,有一点热乎乎的糖饼,会好许多。”

    他凝视着我,久久未言。寒风凛冽,他的眼角被风雪晕得通红。

    我赶忙再从手中掰下一半递给他,“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他摇了摇头,盘腿坐在雪地里,拿起墓前的酒杯。细雪倾满杯,他伸出手指,将它们抠挖出来,再斟上烈酒,先递与我一杯,又斟满另一杯。

    我见他俯身,无声地将酒杯放在墓前一边,我便也学着他,坐在墓前,俯身虔诚地将我的酒杯放在另一边。

    我俩几乎同时直起背来。

    这让我私心里想到了成亲时冰人高喊的那声“二拜高堂”。

    稍侧眸去,我瞧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墓碑上的字。很显然,这又到了体现我文化水平低的时候了,这么好些字,我几乎一个也认不出,只好埋着头默默啃饼。

    我的耳畔只传来猎猎风声,穿过山间,打向红梅,登时应了前日里酸秀才教我那句“落红如雪乱”。

    “能孕育新生的黄泥,却一寸寸销着他们的骨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神色悲悯,声如梗碳,尾音渐渐销匿。

    我不知他此时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底也跟着他不好受,不好受到手里的糖饼都不能使我好一些。

    搁置下糖饼子,我拿手指轻轻碰了下他的臂膀,待他转过头来看我时,我才慢吞吞地捧起地上的细雪掩住自己的脸,又一头嗡进雪地里。

    他一把揪起我,抬眼时还可以看见他皱起的眉,“你做什么?”

    我抹开糊了我一脸的雪,急急对他说,“你不是想知道是什么滋味吗?”我捧起雪,凑到他面前,“你看,这雪下面就是黄泥了。”

    说完,我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把脸钻到雪地里,任由黄泥和细雪凝住我的脸。我恍惚闻到,周遭一片清香。雪下黄泥,是新生的味道。

    当我直起身想要告诉景弦时,却见他也正捧起雪,掩住了自己的脸。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我便也跟着喉头一哽。

    我陪他一起,再次嗡进雪地中。那冰雪沁得我原本磕破的鼻尖也没有那么疼了。

    茫茫大雪,落红满头。不管是白首红首,我俩都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将我拎出来。我估摸着他是觉得我比他嗡得还要投入,再不拎出来怕是要睡着了去。

    我捂住快要冻僵的脸,一边哈赤哈赤呼着气,一边对他道,“景弦,我料想你的父母都睡得很安稳,只是有些冷。你放心,等春天来了就好了。”

    他凝视着我,双眸愈渐猩红。我猜他是有些想哭,但碍于我在面前,不好意思哭出声。

    就在我打算背过身去给他点缓冲时间的时候,他转过了头。哭是不可能在我面前哭的。

    摸到手边没啃完的糖饼,我拿起来,拍掉上边的红梅和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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