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未免有些沮丧,只因为觉得花想容行事刚猛有余,又一意孤行很难听劝,才如此煞费苦心地解劝,反而成了笑话,只好蔫蔫地说:“就算是笑话,你要能听进去,也不白说。”
花想容恢复常态,郑重地说:“阿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动作太大了。不仅把家里闹个翻天覆地,还要在帮会中大兴杀伐。我知道我现在是立足未稳,不该生事。可是形势所迫。家人不是家人,是仇人,既然要回来,肘掖之间不能有心怀叵测的人再生事端。我做得不过份!除了花育树母子该死,那两个弟弟和几个姨娘就是换个地方住,钱财上不亏着他们。至于淮西帮,清除异己很正常,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给机会了,不接着就是挑战我,杀鸡给猴看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在江湖混,比得就是谁更狠。至于花家的那些铺面,虽有人欺负我年轻,阴奉阳违,我就当不知道,可以暂时不动。商人奸,都是见风使舵。我现在还没能力四面出击,可以等,做到心里有数,等立稳了脚跟慢慢来。你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对吗?”
李健听花想容的一番话,心中也不免赞叹:以为她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然而突遭大变,孤苦一人,能迅速变得坚强,胸中自有一番韬略,行事果断利落,果然花名驹眼光精准,竟把一个诺大家业交给女儿。花想容不是表面上的粗枝大叶,多些历练,绝对可以独当一面,不输男儿!
李健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家里已经如此,你的处置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希望你慢慢找机会挽回一些亲情,这世上能流着相同血脉的人就那么几个,多几个叫你小名的人,不好吗?铺面和商家,以不变应万变也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淮西帮,你要立威,杀伐决断免不了,但也要谨慎。杀了鸡,猴就一定顺服吗?杀错了,也许会激起更大的混乱。你想动朱江,因为他是花育树的亲信,很可能就是他放了花育树。但是,如果你站在另一个角度看,朱江是那只应该被牺牲掉的鸡吗?他追随花育树是为了报恩,敢于冒着风险私放花育树,明目张胆给三姨太发丧,在你看来是挑衅,我却觉得这个人知恩图报,敢作敢当。如果你是朱江,你敢这么做吗?杀了这样的人,恨你的人更恨你,不少人恐怕会觉得惋惜和同情吧。如此一来,那些被视作花育树朱江一党的,本来在骑墙观望,如此就绝望了,要么阳奉阴违,要么破釜沉舟,得失哪个大呢?”
花想容略一沉吟,目光炯炯看着李健说:“阿健,你的心胸我不能比。好,朱江的事,你做主。我要把精力放在商铺那边,我爹走了,商会会长的位子虽然担着汉奸骂名,可日本人要是还要我做,我也不得不做。我必须尽快稳住花家的商铺,维持那些政商关系,怕是要忙一阵子。帮会的事,我想交给你去做,虽然还不能给你副帮主的位子,只要你做好几件事,我就有理由让你堂堂正正地当副帮主。凡是你的意见,在我这里过过手,该怎么办你说了算!”
李健本想劝花想容慎重考虑朱江的问题,没想到花想容不仅爽快同意,还将整个淮西帮的帮务交给自己。而自己一心要抽身撤步,谁知却越陷越深!
他一迟疑,花想容怕他有顾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阿健,你别有顾虑。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你是我最信赖的人,无论是帮务、商铺,还有我的人,都终将托付给你!如果不是碍于和父亲的两年之约,我愿意和你就此定下终身!阿健,再等等好吗?“
“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花想容说的是一个意思,李健听着却是另一层意思:我把她的人生搅乱了,欠她的还不清!不能让她再有任何幻想!
李健狠下心来说:“帮务我可以暂时帮你管,当初承诺你父亲的,花家的家产和你,我没有觊觎之心,这些不会变。花想容,我不是你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会有一天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