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背着哈孝武继续走到中午,前面的人逐渐多起来,远远地望见聚集着不少人,李健感觉不好,可能是前面出了问题,赶紧加快脚步。
果然眼前又是一条河,河上只有一座木桥,几门大炮堵在桥下,原来,通往木桥的是一个个台阶,台阶高而陡,大炮根本上不去。很多官兵在争吵着。
“不能丢下咱的炮,这是咱的命根子!”
“没了大炮,我们还算什么炮兵!”
“大家想想办法,总有办法吧。”
“就是拖,也得拖过去!”
“这可是德式重炮!全国就这几门炮!要是保不住,愧对党国啊!”
还有人大喊:“兄弟们,求求大家再搭把手,无论如何也要把大炮推过去!”
“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们都看见了,我们试了多少回都不行,太重了。就怕连木桥也承受不住!”
“是啊,这么高的台阶,实在是推不动!”
“后面有小鬼子的追兵,你们这么一路推着大炮走,肯定要让他们追上,与其让鬼子缴获了,还不如自己先毁了!”
……
李健打量着那几门炮,炮筒很长很粗,看着极其威武,必然也一定很重,竟然被这些炮兵这么一路推着到这儿,足见他们对大炮是珍爱如命。炮对炮兵的意义,就像是枪对于步兵一样的重要!突然,脑海里闪现了一个人的面孔,憨憨的笑容如此熟悉,像是老大哥一样的亲切和温暖,他是谁?李健的头突然一跳一跳地痛,不得不放下哈孝武,坐在了地上。
哈孝武见他双手捂着头,脸色痛苦,吓了一跳,忙问:“大哥,咋了?你哪儿伤着了?”
李健说:“没事,头疼,歇会儿就好。”他低着头闭上眼,努力让自己放空恢复平静,同时,尖利的耳鸣让他也听不清周边的喧哗,等他渐渐缓过来,再次抬起头时却惊诧地发现,大炮正被推向河里。眼看着炮身顺着下坡冲进河里,河水迅速将整个炮体淹没,一些炮兵掩面而泣,有的人追入河边,站在河水里疯了似的大叫!却还要继续眼睁睁看着第二门炮也步入后尘,迅速消失在湍流的河水中,然后是第三门,第四门,第五门,第六门。六门大炮从此沉睡河底,从此和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再没有生命的交集,从此把发生在它们身上的悲壮随波逐流,从此不再有从此……
炮兵们都站在岸边看着河水,眼神呆滞,泪流满面,如同灵魂也跟着大炮一起被溺死,只剩下无奈的躯壳承受着现实的折磨。
一个军官突然大声喊道:“集合!炮没了,我们还在!只要人在,炮就在!集合,出发!”
炮兵们擦着眼泪聚集起来,由军官领着向木桥走去。于是周围的官兵们也黯然离开,大家纷纷过桥继续赶路。
李健望着河面暗自叹息,站起来背着哈孝武也要过桥,就听到天上传来噪音,那令人发狂的噪音,轰炸机!李健看了眼拥挤着过桥的官兵,突然意识到危险,赶紧大喊:“飞机要炸桥!炸桥!散开!快散开!”然后,背着哈孝武往桥的反方向跑。
他的判断是对的,轰炸机径直飞到木桥上空狂轰滥炸,桥在一瞬间就化为飞灰。然后,敌机又接着往人群密集处继续疯狂投弹,轰炸机之后,战斗机俯冲扫射如影随形,爆炸、黑烟、弹雨、奔跑、惨叫、鲜血……等一切过去,李健看着两岸遍布的尸体、水中漂流的浮尸、劫后余生的兄弟们绝望地看着断桥和河水,压抑得近乎麻木。
哈孝武喃喃地说:“这下完了,我不会游泳,咋过去呀!”
官兵们开始各自想办法,有会水的就跳进河水泅渡,不会水的找炸桥后残留的木板,要么就是被炸断的树干,几个人抱着划过去。可是东西是很有限的,大批士兵站在岸边干着急。李健看到两岸边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