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他们早就预谋好了,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花布衫给他裹上当头巾,抖机灵也不推辞,反而是模是样地抛着媚眼,扭着屁股上场了。还没开唱,哄笑和口哨声就吵得人耳朵疼。
夫人笑着小声对顺子说:“就你小子坏!最会埋汰人!”
顺子笑嘻嘻地说:“干娘,您看看,抖机灵要是扮上相,简直就是雌雄难辨,以假乱真!”
夫人似嗔非嗔地瞪了她一眼,就听到抖机灵尖细的嗓音飘了过来:“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
紧接着庞五的大嗓门也亮出来:“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
所有人立刻被带入了浓浓的家乡过年氛围中,脸上带着久违了的幸福笑容,投入地听下去:
“家家户户团圆会呀啊,
少的给老的拜年呀啊,
也不论那男和女呀诶呦呦呦呦呦诶呦呦,
都把那新衣服穿啊诶呦呦呦呦,
都把那个新衣服穿呐啊诶呀啊~。
打春到初八呀啊,
新媳妇住妈家呀啊,
带领我那小女婿呀啊,
果子拿两匣呀啊,
丈母娘啊一见面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
……”
抖机灵边唱边扭,边笑边眨么着小眼,活脱脱一个俏生生贱兮兮的小媳妇。庞五居然也活泛着他的水桶粗腰,扭着大屁股,晃动着熊一样的肩背,一脸憨憨傻傻的笑容,和抖机灵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他们俩唱腔一起、屁股一扭,大家就应和着拍手、大笑、起哄、怪叫,所有的声音都充满幸福感,这一刻,如同置身老家的炕头,家的感觉和甜蜜,漾在每个人的心头。
寂静的营房不再寂静,每一间简陋的木屋里都传出欢声笑语,过去的苦难,未来的灾祸,在这一刻都无法阻止大家开怀大笑,游戏人生......
第二天一早,尽管昨天有的人几乎没睡,有的也不过迷瞪了一会儿,可是天光一亮,所有人不约而同纷纷走出来,外面大雪纷飞,地面上如铺了兔绒般雪白细腻平整。
人们脸色郑重,面向东北家乡,伫立凝望,不由得一个接一个地双膝跪倒,失声恸哭:此时的家乡,应该是爆竹声声,应该是喜气盈盈,到处是大红灯笼高挂,到处是吉庆对联迎春,孩子们穿新衣討压岁钱,大人们串门子子孙满堂,亲人啊!你们可知,在冰雪中的异国他乡,百战余生的子弟兵们,给你们磕头拜年了!
雪地上,到处是叩首跪拜的中国官兵,大雪可以掩埋他们留下的痕迹,却掩埋不了他们思念家乡的真情。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回荡着一种冲天的情愫:父老兄弟们,等着我们,我们一定会打回来!
新年过后,官兵们再一次陷入饥肠辘辘,而且这一次似乎没有可能出现任何转机了,大家除了身上的衣服,再没什么可以交换的了,就算能拿去换,不过是多撑个一顿半顿,根本就没多大意义。
但上天是神奇的,它可以让人在颠峰时跌入低谷,也可以让人在绝望中找到生机。机会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来了。
由于雪下得很大,附近一条公路被大雪覆盖,积雪没过了小腿肚。公路上缓慢地行进着十几辆大卡车的车队,车上都是摞得高高的整棵木材。不料,其中一辆卡车故障抛锚,后面的几辆满载着树木的大卡车无法通行,于是派人到附近求救,需要把这辆故障车推到路边。
那些人找到离着不远的战俘营,和这里的军官一说,军官有些为难,因为苏俄士兵没那么多人,只好找马将军求助。马将军也为难,自己的士兵们都饿得不愿意走动,哪里有力气到雪地里推车,何况还是那么重的运输车。
来求助的看出马将军面有难色,便许诺说可以用一些食物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