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伙的兴奋劲过了,车厢里逐渐沉寂下来,那三个窗户的风呼呼地往里灌,由于火车速度快,那风就跟山里风口的风似的,吹得旁边的士兵实在受不了,不由得往车厢里边躲。可是车厢里挤得满满的,几乎没什么可动的余地。很快,冷风无孔不钻,整个车厢跟冰窖一样。由于辎重都是在后面的货车厢里,没东西可用来挡风的。
李天行觉得这样下去,人很容易被吹出病来。于是就脱下军大衣,挡住了其中一扇窗户。军大衣是只有营团长以上的军官才有的,而这个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有。
李天行对旁边的葛钺说:“不能这么吹风,我去后面的货车厢拿些可用的东西来。”说罢,从破损的窗户钻了出去,脚在窗棱上一蹬,就不见了。
骑兵团的人是见怪不怪了,知道团长肯定是从车顶上跑去找最后面车厢里找东西去了。可是八十二师的那些人都扭着脖子使劲看,有人忍不住问:“你们长官上了车顶了?他不怕掉下来?这要摔下来可要没命的!”
抖机灵当然不能当哑巴:“我们当家的是谁?别说这破车,就是那老高的城墙,照样跳上跳下的,跟玩儿似的!”
“你管长官咋叫当家的?”
“我知道了,胡营,大当家的!你们就是一一五师骑兵团的吧!”
“就是邱老虎要投奔的那个骑兵团?那事可闹大了!听说你们团长差点被枪毙!”
“你们团长才要被枪毙!是那个邱什么,邱老虎自个儿跑过来要投奔我们,还害得我们当家的和谭副团长为他们背黑锅。也忒不仗义了!”
“你们团长够仗义!还能跟你们一起走!听说长官都坐好车,昨天就走了!”
“是啊,瞧人家还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咱们挡风,还冒着危险去拿东西!你们可是有福气,摊上这么个长官!”
看着那些个羡慕的眼神,骑兵团的人个个脸上有光,不免得意起来。
时间不大,李天行就回来了,从窗户扔下来三床棉被,喊了句:“赶快堵上窗户,我去给别的车厢也送一些。”然后就消失了。
隔了好一会儿,李天行从一扇窗户边倒着挥挥手,有人喊:“团长回来了!”
抖机灵急急地说:“快拿开被子,当家的回来了!”
大家赶忙把被子取掉,李天行带着一股冷风跳了进来,身上到处是雪。他略微掸了掸身上的雪,有人赶紧把棉大衣递过来给他披上,李天行笑着说:“不冷,活动活动反而暖和。”说着递给一个坐在破窗边上的兵说:“吹了半天冷风,披上吧!”
那个兵不是骑兵团的,哪好意思,抖机灵倒大咧咧地说:“给你你就披上,别婆婆妈妈的。等下车可得还回来啊!”
于是那个兵和旁边的兵两人共用,成了车厢里最暖和的人。
火车行驶在茫茫的雪原上,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大地延伸到天边,和灰蒙蒙的天没什么反差,天上是若有若无的云,地上除了雪,就是银装素裹的树。那些树以落叶松、冷杉、云杉为主,样子差别不太大,远看都是细高细高的,被积雪包裹着,一片一片比比皆是。若是从没见过的,倒能欣赏它们的冰清玉洁之姿,可是对于这些东北汉子,根本就不新鲜。所以没多久,就没什么人还抻着脖子往外看,反正怎么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枯燥至极。
火车基本不靠站,大家只能吃带的干粮,渴了喝口自带的凉水。本来这些兵都是疲兵,被火车这么一路晃荡着,很快就疲惫困倦了,纷纷坐下来互相靠着打盹迷瞪起来。
李天行让士兵轮流坐在窗边撑着棉被,自己却一直在窗边撑着棉被不让人替换。那些八十二师的兵越发觉得李天行可亲可敬,暗自感叹自己没有遇上这样好长官的运气。
天渐渐黑了下来,火车终于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