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齐齐哈尔沦陷后,李天行几人第一次回到曾经激战过的地方。夜色深沉,空空的街巷黑乎乎的,多数院落还是空的,门窗敞开,让风刮得咣咣作响,风声穿过狭窄的地方就会发出呜呜怪叫。虽然尸体已经被清除,但血腥气却依然还在,冷不丁地还能借着残月的微光看到地上、墙上已经浸入砖石的血迹,如果有人独自行走,一定会毛骨悚然,似乎阴风阵阵,冤魂飘荡,以为置身鬼域。
他们一路往西北穿街过巷,偶尔会遇到小队的日军巡逻,有叶枫和李天行在,这根本不算是危险。没花太多的时间,就到了一座院子外面,叶枫小声说:“这里还有日军住着,里面有秘道通到城外的坟地,那边有人接应。当初,鬼子还没打过来,我就是用这条地道送黑子出城的。你等着,我先看看他们办成了没有。”说完轻轻跃上旁边的院墙,鬼魅一般消失了。
很快叶枫回来了:“里面的人已经被迷倒了,我们进去。”说完推开院门进去,里面几个洪帮兄弟迎上来,带着大家进入后院的杂物间外,却绕到屋子的后面,是个狭窄的巷道,尽头的地上堆放着一些用不着的杂物,现在都已经被移开,一个巨大的石板也被掀开,露出半扇门大小的洞口,里面有人提着柴油灯等着,借着灯光可以看到,竟然有个倾斜的台阶平缓地通到地道下面,这样的宽度足以让马通过。
站在地道口,叶枫用力按了按李天行的肩头:“二弟,我已经把这次交换事件散播出去,让报社记者介入,他们就不敢使诈。还有,黑子的事,我会想办法营救,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一试,但若有万一,天行,你要忍住,不可只身犯险,凡事还有我!”
李天行气血上涌,努力平静下来,把手放到叶枫的手上,用力一握:“大哥,你不要去冒险,我欠黑子的,只能用来世去还!本庄丸不会轻易放过你,身在险境,大哥千万保重!等我打回来的一天!”
叶枫翻手和李天行的手紧紧相握,眼睛如星光闪烁:“好!二弟,我们击掌为誓!我等你回来!保重!”
“保重!”两人击掌为誓,然后紧紧拥抱,须臾各自松开,李天行深深看了一眼叶枫,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心中充满感激和不舍。
叶枫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难抑的悲情,似乎生离死别,几乎难以自制。两人默默对视,无言之中似有千言。
终于,李天行咬咬牙,转身带着庞五三人走入地道,石板从上面缓缓盖上,李天行和叶枫彼此消失在对方的眼眸中。希望不是永诀,希望我们不久重逢,珍重!
下到地道里,环顾四周,大家不禁惊叹洪帮的深不可测。这里的墙面明显是有年头了,地道宽不到两米,高却有两米多,地面平整,足以跑马。
走出地道,天色蒙蒙发亮,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乱葬岗子。大家跟着那个洪帮兄弟继续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极小的村落,整个村子稀稀落落没几户人家,却很快牵出五匹马,几个人上马疾驰,竟然来到山下的一处隐蔽性极好的山沟里,林木间几处木屋,木屋前不远的山涧溪流已经结冰。
李天行一眼看到骑兵营一直负责养护黑子的马夫,孙保柱,正提着一桶水要进一间屋子,听到马蹄声,便循声张望,等看清来人,大喜过望,水桶往地上一放,跑着迎过来。
李天行下了马,急急道:“老孙,黑子呢?”
没等老孙答话,轻微的马嘶声传入耳膜,紧接着从木屋里跑出了黑子,眨眼间就到了李天行眼前,马头微微摆动,打着响鼻,前蹄轻轻踏地,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占据了李天行全部的视角。李天行习惯性地双手捧住黑子的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后面跟着的几个人看着觉得心酸,下马默默走到一边,不去打搅他们。
李天行抬起头,又上前搂搂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