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去。
“等我。”
剑光如云,踏雪承载着三人,吃力的往洞口飞去。
鹤双双不敢睁眼,脚抖得如筛子,手却死死的抓住秦御。
一定要出去!
身后有婴鸣愤怒的嘶吼声,像千百个婴儿在同时哭泣,惊悚无比,听的人头皮发麻。
然而很快,更响亮的一声啼鸣响起,生生的将婴鸣的哭啼声压下,这啼鸣清澈明亮,如春风拂过柳梢头,又似山花烂漫开遍,瞬间洗涤了方才的凄厉与恐惧,
苏清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顺利冲出洞口,外面竟在飘着细雨,不知为何,这雨似打在脸上,竟让他焦躁的心平复下来了。
他心弦一松,脚下踏雪却不停。
苏清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明知道回头也不会看到想看的人,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一眼没有看到摇铃,也没有看到婴鸣,只有一片翠绿的,华丽的尾羽在洞口边划过,在他放大的瞳孔里留下一抹倒影。
…………
这场夏雨连绵了五日未停,没有了雾气的鬼山岗,静谧的就像一座普通的山。
仿佛不曾有过死亡,也不曾有过分离。
初无镜撑着竹伞,望向被洗涤的如镜子般清澈的天边,云如踏雪。
“所有的入口都派了弟子看守,没有看到过你说的那个秦御,已经五日了,你们还未死心吗?”
从他接到苏清叶的信号,到从山里将两人救出来,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这个素来最听话的弟子,却异常固执的不肯离开。
坚持要等一个姑娘出来。
“生死之事,不由心定,你便是在这里站到海枯石烂,也无法改变什么。”
蓝衫未动丝毫。
初无镜等了半晌,以为他不会回话了,正准备转身离去,苏清叶却突然开口了。
“师叔。”
“假设,把我换成枕师兄,此刻她是不是就能安然无恙了?”
这五日他一直在反复思考,如果换做枕师兄在场,是不是除了留下一个人殿后,还会有更好的办法?
是不是一开始他们就不会在雾气里迷路,不会掉进洞中,不,甚至从一开始,他们就不会被红俏绑上山,不需要进入这里面。
细雨虽小,一连下了五日,也湿了衣衫。
初无镜在心中斟酌了半天,发现并不知如何回答,他生性内敛,并不太会安慰人,即便知道苏清叶此时受心魔困扰,正是大定之时,却依旧不知怎样开口。
他只能诚实回答:“你不是星河。”
苏清叶低下头,看着缎面的白鞋上爬过一只蚂蚁,被很浅很浅的一点儿水渍拦住,下不到地上去。
他突然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
他认识金摇铃不过十日,相处不过三日,分离也不过五日。
他连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习惯什么,厌倦什么,通通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在此处等她?
为什么非要等到她不可呢?
一旁的鹤双双早已累的昏睡过去,他的心里,也是前所未有得疲惫。
风吹散了雾气,雾气又再次聚拢,笼罩住了这个“死亡之林”。
苏清叶蹲下身,将蚂蚁轻轻拨到掌心,再移到草地上放下,小小的黑点,一转眼就没有了踪迹。
“师叔,我记得你那里有无心,给鹤姑娘服下一点吧。”
他还记得她说过的话,要长长久久的等下去,但等没有意义,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这次回去之后,我想进无垢山修炼。”
苏清叶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