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晋元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依然传进了后堂,徐三娘的哭声又响亮起来。
柳晋元皱着眉头,一连串的指令吩咐下去,没用多长时间,探监的一应之物装上了院中的马车。
载着被褥衣物c酒肉吃食的马车踏着清淡的夜色停在了县衙大牢前,身着黑色裘皮大衣的柳晋元钻出温暖的车厢,下意识地搓了搓手,随在车中的管事适时地送上了一个温热的手炉。
大牢门口,早有县衙的人等着,看见马车立刻迎了过来,跑前跑后地跟着搬运东西。柳晋元只随意地看了一眼,便神态自若地举步朝大牢门中行去。
夜色渐晚,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车夫站在车辕前,执鞭肃立等候,他不敢钻进温暖的车厢,就连坐在车辕上甚至暂时放下鞭子都不敢。柳家的规矩多,做一个车夫也不容易。
等待往往最显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越来越大,当车夫的手脚越来越僵硬麻木的时候,终于大牢的铁门缓缓打开。
透过微弱的烛火,柳老爷和管事从牢中缓缓走了出来。
车夫急忙拿起踏脚,稳妥地放在地上,柳晋元抬脚踩在了上面便要上车,却料不到脚下不知为何一软,踩在了踏脚的边缘。身子一个趔趄,若不是管事和车夫适时托住,柳老爷险些摔倒在漫天大雪中。
管事低声呵斥了车夫几声,老实巴交的车夫显得有些战战兢兢,深恐老爷动怒,不知道要降下怎样的责罚。
奇怪的是,这次老爷一反常态,并没有说什么。有狱卒见机快,打着写着大大“狱”字的气死风灯笼过来,借着黯淡的灯光,车夫不放心地偷偷瞄了瞄老爷的脸。却见老爷脸色十分难看,嘴唇紧抿着,眉宇间隆起了一小块肉疙瘩。
车夫心中更加惊颤,急忙蹲下身,轻轻扶着老爷的小腿往踏脚中间放。触手处,竟感觉那条肌肉松懈的小腿正在微微颤抖。
车夫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老爷身上的裘皮大衣,心中很是不解,穿成这个熊样应该不至于这样冷吧?
管事c车夫连同过来的狱卒一起帮忙,好容易才把柳晋元肥胖的身躯弄到车厢里。柳老爷闭上眼睛,长长地喘了两口气,无力地倚在车厢上,“快,去梁府。”
柳晋元给二老爷柳清元送去牢饭的时候,张可大正和肖剑已经享受完丰盛的晚餐,进入了书房之中。
书案上,宣纸已重新换过,张可大站在桌前,右手一指笔砚,“小兄弟,这杏花村可不能白喝,何不趁着酒性,把白日里那首诗写出来?”
书法一道,肖剑的确是外行,不过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微笑道,“老哥哥,古人云‘右手持杯左捧颐’,小弟自游学以来,发下重誓,这右手嘛,三年之内,只捏酒杯不提笔。”
“却是为何?”张可大问道。
肖剑呵呵笑道,“却是因为兄弟这笔字实在太滥,如此他日出丑之时,也好有个托辞啊。如果老哥哥一定要看,兄弟就用左手写写,反正左手字写的好的不多,兄弟这笔滥字也不怕老哥哥笑话。不过,这张纸恐怕要浪费了!”
张可大笑着摆了摆手,“那就不必了,一看你就不是低调的人,估计那笔字比你说的还要滥,你便说吧,老哥哥执笔。如此,老哥哥我才稍觉平衡,不然哪样都被你比下去,光岁数大怎么好意思当哥哥?”
此话正中肖剑下怀,原本写得不好倒没什么,他并不十分在意。倒是以后若真见到熟悉自己的人,刚好看到自己的字与以前并不一样,少不得多费一番口舌,惹人猜疑。如此一劳永逸,到时不写便是。
肖剑口述,张可大执笔。
不一刻,纸上墨迹淋漓,施粥诗跃然而出。
张可大品味良久,赞道,“果然是好诗啊,最难得的是竟不酝酿,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