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师傅不动声色地将手往前一探，用两个手指把那锭银子拈起，在手里试了试分量，然后才将银子收起。

    看到他将银子手下，杜群不禁与房婉婉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石匠既然肯收银子，那今晚上要从他口里挖出点东西来绝对不是难事。

    石师傅收好银子以后，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左手拿凿子，右手拿锤子，蹲到了一块还未雕刻完毕的石碑前面，叮叮当当地开始干起活来，一边干活一边用有些嘶哑的声音缓缓对杜群和房婉婉开始说他和乞丐王碰面的事情。

    “我遇到你们打听的这个男人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洛阳城里靠谱的石匠不多，我算是其中的一个，城里又不少主顾看得起我，愿意给我活做，所以每天来找我的客人络绎不绝。若是寻常的人来找我，我说不定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印象，不过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实在有些特殊，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我一个在屋子里头就着两张饼子喝了几角酒，然后就开始干活。那时候洛阳城里有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子过世了，准备风光大葬，所以给了我不少雕墓碑和石像的活计，而且催得特别急，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在忙。就在我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房门就像今天晚上这样被敲响了。”

    “打门的应该就是我们找的那个男子吧？”房婉婉问道。

    石师傅点了点头：“我打开门，就发现外面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他说有活给我做。我见有生意上门，就把他让进了屋。他一瘸一拐地进屋以后就坐在你们俩现在坐着的石碑上。他摘了斗笠搁在边上以后，我才看清楚他的面孔，发现他的面孔相当恐怖。两只眼睛里有一只瞎了，脸上还有疤痕，如果他敲门的时候没用斗笠遮住脸的话，我是肯定不会就这样放他进屋子的。不过他进来了，我也不好再赶他，便问他又什么活计要我做。我想着早点把生意的事情谈完，就可以让他离开了。被我问了两句以后，他也颇为干脆地告诉我，这么晚来找我是想请我雕一块石碑。”

    “雕石碑？既然请你做这个活，他肯定要把准备雕刻在石碑上的字告诉您，不知道石师傅能不能把这些字告诉我们？”杜群听石师傅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现在看来乞丐王当时悄悄离开土地庙为的就是来找这个石匠，他想要在石碑上雕刻的文字肯定与他的神秘消失有着莫大的关系。

    “字？”石师傅微微一愣，然后便摇了摇脑袋：“我可没说他要在石碑上刻字啊。他是想请我在石壁上雕上一些繁复的花纹，而且工期很紧，希望我能把手上其他的活先放一下，先把他要的这块石碑给雕好。我做这门手艺那么多年，这种赶工的情况遇到过不少，能满足的我都尽量满足，但这回真的很难办，因为另一位客人赶着下葬，要是下葬修坟的时候墓碑和石雕都没准备好，那就真的要闹笑话了。我把自己的难处跟他说了，请他另请高明。可他却说除了我之外，整个洛阳城里就没有第二个石匠能做这个活了。我是在拗不过他，在心里算了下时间，若是晚上不睡觉一直赶工的话，还是能勉强来得及的，最后便应了下来。”

    “他应该给了你不菲的工钱才让你答应下来的吧？”杜群问他道。

    石师傅停下了手上挥舞的锤子，对着杜群比出了一根食指：“一百两银子。这个数字我实在没办法拒绝。”

    “雕一块石碑就有一百两银子？”杜群闻言倒抽一口冷气，“他这出手也太阔绰了，难道要把石碑雕成花不成？”

    石师傅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的要求不低，还真就是要把石碑雕成花。我答应下来以后，他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用笔勾勒出了想要掉在石碑上的图案，按照他的要求，石碑的正反两面都要缀满花朵和藤蔓，对雕工的要求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