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地庙里走了没几步以后,杜群便发现能待在土地庙里的乞丐与就坐在外边的那些乞丐不同。
在土地庙外边或坐或躺着的乞丐们都以年纪较大的乞丐为主,偶尔有一些年纪轻一点的看上去也都是面黄肌瘦,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模样。从那些人身上,杜群看不到半点儿希望,能感受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但是那些在庙里面待着的乞丐就截然不同,以身强力壮的青壮为主,剩下的就是些还带着稚气的叫花,年老体衰的叫花子几乎看不见。庙里面的氛围要比外边好了不知道多少,这些乞丐虽然衣衫都有些褴褛,但是身上明显要比外边的人干净很多,即便身上穿的衣服破得再不堪,他们面上始终洋溢着一种昂扬的精神,眼睛里似乎都能看到希望,走在里面的时候还时不时能到听到几个人在聊天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哄笑声。
如果不是这些人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这座土地庙又实在太过破旧,杜群几乎要以为今天自己来的并不是什么叫花子的巢穴,而是一处充满生机活力的帮派。
崔老久一边在杜群身边指引着路,一边偷偷观察着杜群面上的表情。看到他面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时,崔老久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笑容。
杜群很快就发现崔老久在群丐中的威望相当高,当他们从盘坐在地上的乞丐身边走过的时候,这些乞丐都会恭敬地招呼一声“久爷”,至于坐得远一些的,也都会往这里投来目光。面对这些招呼和问候,崔老久都是非常得体地点头致意。
跟着崔老久穿过大殿,崔老久就撩开了一个挂着的门帘。在门帘被撩开的一瞬间,就有一股浓郁的肉香从里面蹿了出来。
跟着崔老久走到帘子后边以后,杜群才发现这里是土地庙的一间偏殿。这间偏殿看上去要比外面的大殿看上去像样不少,有好几处地方有着明显经过修葺的痕迹。偏殿中央的神台上的神像早已经被推到,只剩下一截神像的基座还顽固地黏在地面上,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立在那里的是什么神了。
乞丐王明显没有半点对神佛的敬畏,直接在神像的基座上摆了一张四方桌,自己则背对着门帘子方向坐在那里埋着头。虽然从杜群进门的位置看不到乞丐王到底背对着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吸溜声来看,乞丐王应该是在那里吃东西。
至于刚刚那股浓郁的肉香则来源于偏殿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支着一口大锅,下面有一大团火苗舔舐着锅底。在这口大锅的边上坐着一个满身横肉c长着一部络腮胡子的男人,他手上握着一柄尖刀,正在剥一条死狗的皮,手上沾满了鲜血,就连他的络腮胡子底端都沾到了一些,但他却不以为意,仍然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上的死狗。不用凑过去看,杜群也能猜到,那口大锅里正在炖着的应该也是狗肉。
除了那个修理死狗的男人外,偏殿里还坐着两三个男人,手里面都端着碗。不知道是对神佛仍然心存畏惧,还是说在这土地庙当中没有人敢和乞丐王平起平坐,这些健壮的乞丐没有一个人胆敢到神台上与乞丐王平起平坐,一个个就那样蹲在地上。
听到杜群和崔老久走进来的脚步声后,修理死狗的络腮胡子也好,那几个正在吃晚膳的叫花子也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杜群。他们的眼睛里有着外面那些乞丐所没有的剽悍和凶狠,一看就是那种好勇斗狠之辈。
这几个人手上应该沾过血,被这几个人盯着,杜群的心头猛然闪过这个念头。若是自己真的和乞丐王起了冲突,这几个手上有过人命的叫花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做掉,说不定还会像对付那条死狗一样,把自己的皮给剥了然后丢到那口铁锅里炖个稀烂。
“是老久吧?”说话的是坐在神台上的乞丐王。他的声音打断了杜群脑海当中的胡思乱想,把他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土地庙的偏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