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群一弯腰就将方盒从碎陶片当中拣了出来。许猎和房婉婉立刻就将脑袋好奇地凑了过来,就连那庙祝也从刚刚听闻胡风的死讯当中醒转过来,一双眼睛瞅着杜群手里的盒子瞧个不停。
杜群也没有刻意卖关子,一只手果断揭开了盒子的盖子,就看到在这缎面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本簿册。簿册的封皮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几道粗大的皱褶,看上去似乎用了不少时间。
他伸手将这本簿册粗粗地翻动了几下,就发现这本簿册大部分都已经被人用过,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楷,只剩下最后十几张纸还是空白。在翻动的过程当中时不时还能看到蘸着朱砂写的朱红色批注夹杂在黑色的楷字迹之间,看上去格外地显眼。
“杜公子,赶紧看看这里面写着都是些什么东西!”许猎在一边有些按捺不住地道。
已经将整本簿册匆匆翻了一遍的杜群又翻回第一页。这一次他不再走马观花,而是借着婉婉提着的灯笼光仔仔细细地一页一页翻动。
才翻看了没几页,杜群那两道黑漆漆的眉毛就拧成了两个疙瘩。
“杜公子,有什么不对么?”房婉婉和簿册之间恰好被灯笼挡住,看不清簿册上的文字,但她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杜群脸上表情的变化,连忙问道。
“这本簿册上记着的都是些洛阳城里有头有脸人物的阴私之事。”杜群说道。
“这么厚一本难道全都是?”房婉婉瞪大了眼睛问道,“原来就听说那个胡风特别喜欢刺探别人的阴私,然后拿出来嚼舌头,想不到他还这么闲把这些东西都记了下来,这该花掉他多少功夫啊。”
杜群蹙着眉头继续翻看,记在这本簿册上的东西有不少已经在很久以前就被大嘴巴的胡风和其他一些好事之徒在洛阳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但还有一些事情杜群还是闻所未闻的。他强忍着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去窥探这些文字背后藏着的丑闻和罪恶,加快往后翻页的速度。
又翻了没几页之后,杜群的眼睛一亮:在这一页当中出现了整本簿册的第一处朱批。
被批注的黑色楷上只有一行,记录的是洛阳城城南杜爷和他弟媳私通的事情。这个杜爷杜群也听说过,是个风雅人,和洛阳城里的文人墨客多有唱和,近年来在洛阳文坛风头颇健。杜爷的弟弟是洛阳城里有名的生药铺子的老板,说是日进斗金也不过分,杜爷这两年能在洛阳文坛上潇洒,背后也少不得他弟弟在经济上给予的支持。只是没想到杜爷竟然和自己的弟媳妇搅合到一块儿去了,这要是传扬出去,那真是斯文扫地。原本和杜爷称兄道弟的文人墨客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与他划清界限,杜爷也就不用再在洛阳文坛混下去了。
杜群又把视线投在了边上的朱批上:卢氏,白银一百两。
“啊,我明白了!”杜群不禁失声道。
“怎么了,怎么了?”房婉婉有些紧张地问道。
杜群微微侧身,好让房婉婉也能看清楚簿册上的朱批:“看到这朱批了么?这个卢氏应该就是杜老板的妻室。胡风就是用这些别人最隐秘的私事去讹诈别人拿到银子的。怪不得胡侍郎断了胡风的月银之后,他过得反倒越来越滋润了。”
房婉婉把这条文字和边上的朱批都看了,顿时杏眼圆睁:“想不到胡风这厮竟然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道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胡风手上捏着这种重要的把柄,遇到手头银子紧张的时候不起讹诈的心思那反倒有些奇怪了。有这本簿册在手,这里面的每个人都能变成胡风的摇钱树,胡风需要的时候找到这些人敲两下竹杠银子自然源源不断地落下来。”杜群摇头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往下翻动簿册,后面又接连发现了四五处朱批,每一处朱批写的都是他从别人那里讹到的银钱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