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下江东的目光那样嘲讽,已经超过了挑衅,就像是……心里藏着张良计,故意来赴鸿门宴。
这种感觉太过微妙,能让聪明人察觉,又很难对第三人讲,不然很容易被人误会成聪明人的诬陷。
什么叫有口难言,大抵就是林敬此时的心情。
江东在车上闭目四十几分钟,恍惚间真的睡着了,因为林敬叫了他两声,他才慢半拍睁眼,车门已被打开,弯腰下车,入眼就是一扇大门,两边是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院墙,是一座四合院。
江东跟着林敬跨进门槛儿,院内不算是别有洞天,但也算精心修剪,石砌的鱼池,葡萄藤缠绕的凉亭,快要掉光叶子的几颗柳树,再往里走,竟然还有个双人座的木秋千。
林敬把江东带到门口,打开房门,“进去左走,靠右第一间。”
江东无时无刻,见缝插针的揶揄人,“这种场合你都不能参加,合着真把你当司机了。”
林敬不怒反笑,“万一以后真成一家人了呢。”
说完,他转身离开。
江东进门,屋内是中式装修,入眼都是木制品,墙上挂着毛笔字和山水画,跟寻常爱鼓弄这些东西的老头子家并无区别,关键是,竟然都没个人出来迎接,江东脸上无表情,心里嘀咕,故弄什么玄虚。
江东猜到林敬可能会在车上装录音器,但邝振舟倒不至于为了他,再把客厅里按个针孔摄像头,所以他看到窗台上的并蒂月季时,拿出手机拍了张远景照片,随手发给了沈姣,而后静音装回兜里,迈步往里走。
推开房门,未见其人,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檀香味,江东马上想到南月,南月生前信佛,房间里也总是一股香的味道。
书房很大,中间隔着屏风,江东往里走的时候,心中已在嘲讽,这年头什么人都敢信佛,跟警察局对面开洗头房有什么区别?
越过屏风,江东看到一人背影,头发四分掺白,正伏案写字。
不等江东出声,案边人先道:“来了。”
江东知道三米外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个人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这个人光是名字,就足以让九成九的人,心甘情愿的低眉顺眼,可江东心里却一片平静,甚至嘴巴都没张:“嗯。”
邝振舟没回头,声音如常,“过来坐。”
江东走过去,真的一屁股坐在邝振舟对面,邝振舟没抬头,自顾问:“会写字吗?”
江东说:“上过学。”
邝振舟道:“我每天多忙都会练字四十分钟,还有一会儿,你先自己找点儿东西玩儿玩儿。”
江东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沈姣没回他,意料之中,这个点儿,她应该在实验室里。
面不改色,江东开始坐在邝振舟面前打游戏,倒是没不讲礼数的开外音,通程静音,他打了十几分钟,邝振舟放下毛笔说:“喝茶吗?”
江东盯着手机屏幕,“谢谢,可乐就行。”
邝振舟说:“家里没有,我让人给你榨杯果汁?”
江东说:“如果有石榴汁最好,没有就随便,谢谢。”
邝振舟道:“你也喜欢喝石榴汁?”
江东不加掩饰,“沈姣带的。”
邝振舟拿起手边电话,叫人榨石榴汁,挂断后说:“小五从小就爱喝石榴汁。”
江东正在推塔,闻言,面无表情的接话:“她说她小时候最爱喝苹果汁,苹果不好榨汁,十几个都榨不出一杯,后来才改喝石榴汁。”
邝振舟面露笑容,“她从小就懂事儿,还善良,小时候说苹果可怜,不喝苹果汁,喜欢带毛的衣服和帽子,后来知道怎么来的,就再也不穿了。”
手机屏幕上出现胜利画面,江东放下手机,不冷不热的说:“那她也没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