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乍听见女儿的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随即,他想到什么,脸色一沉。
“昨夜祠堂赵氏说过的话,就连你哥哥都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姝攥紧手心:“爹爹以为……昨夜松暮斋真是祖父显灵吗?这府里除了女儿以外,还有谁能分辨出那参汤里有青虫草之毒?”
“青虫草?!”
沈冲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微变。
他沉声问道:“昨夜松暮斋之事……都是你做的?深更半夜,你去松暮斋做什么?”
沈姝直视他的眼睛:“父亲以为……女儿深更半夜,为何会去松暮斋?”
“你是不是看……”
沈冲的话问到一半,堪堪住了口,他朝沈姝摆手道:“罢了,府上之事自有我和你娘操心,你是我沈冲的女儿,就算护你一辈子,我也护得。以后不许你再到处乱跑,你且回去吧。”
沈姝原以为,经过这几日的事后,阿爹兴许会有所不同。
她却没想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阿爹竟还不愿告诉她实情。
沈姝暗暗咬牙,豁出去问:“爹爹方才想问什么?是要问女儿,是不是能看见人的寿元吗?”
沈冲闻言,脸色大变。
他看向沈姝,眼底尽是复杂。
还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恐慌。
“你果然能看见人的寿元?”他赶忙问道:“这是从何时开始的?”
“能。”沈姝坦然回答:“从上次在佛堂跌倒以后,便能看见。因为顾及着您,一直未曾告诉您。这次……也是我看到祖母眉心的寿元将终……才趁夜潜入松暮斋,拦下了下毒之事。”
说完这些,她仰起面容,充满希冀地看向自家阿爹。
“爹爹,您看,我这个能力多管用……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以我如今的能力,完全可以自保,还能助您一臂之力……”
“别说了!”
沈冲匆匆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了几分晦涩:“丫头啊,你爹这辈子,只想让你平淡、安稳过一生,不需要你这些能力。
今日我去都护府求见萧公子,已从萧公子处听说,棋公公之前是因为误会药公身份,如今误会解开,以后都不会再纠缠。”
他说着,转过身去,袍袖一拂:“此事已了,你的事,以后莫要再在人前提起,你且先下去吧,为父还有事要忙……”
沈姝一噎,正欲再求——
“来人,送四姑娘回去。”沈冲高声朝外头唤道。
随之便有小厮躬身出现在门口。
沈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难掩失望:“爹爹……女儿知道您或许有苦衷,不愿将实情相告。可女儿真的对您……很失望。”
说完这句,她朝沈冲屈膝拜别,转身离开。
沈冲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待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沈冲朝门口的小厮吩咐道:“去告诉夫人,我在明月斋等她,请她过来一趟。”
黄昏时分。
沈姝坐在廊下,越想和阿爹之间的谈话,越觉得心里堵的很。
从小到大,府里之事,不管阿爹还是阿娘,对她从无隐瞒,事事都会说与她听。
可不知为何,到了这次的事上,却都把她当成孩子,什么都不说。
没来由的,沈姝想起昨夜在祠堂,赵氏说的话:“横川老家有人说……孩子毒不死……不是亲的……不是……”
沈姝脸色微变。
阿爹这般遮掩——
难不成,她真不是爹娘亲生的?
只一瞬时间,沈姝猛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