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楠没能进去。或者说，沈亚楠压根没找到。

    在沈亚楠抱着dv摄像机跑到莉安的病房里时，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病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在发呆的沈亚楠很快被两个大汉礼貌送了出去，她在走廊上又发了一会楞，到护士站问护士，护士也并不知道莉安去哪了。

    莉安就像是瞬间蒸发了一下，从她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沈亚楠掏出手机想要给莉安打个电话——但是她根本就没有莉安的电话号码。

    “喂？茗如？那个你有莉安的电话号码么？没我就是问问，没事”

    “霜泷，是我，你你有莉安的电话号码么？啊，没有算了，没事的没事的。”

    “盈盈？你有莉安的电话么？”

    “秋”

    “珺雅？那个”

    “吉赛尔，莉安的电话”

    “莫？你有莉安的电话么？啊？我我没有的啊，我还以为你有来着”

    沈亚楠有点发愣，她真的没有找到莉安的电话，但是为什么现在才发觉呢？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找莉安要电话，莉安也绝对不会拒绝她，但是为什么她就是忘了呢不过这个年代电话号码其实并不太重要了吧，大家都有各种工具来联系，视频啦语音啦还不用专门交话费嘞，视频还能美颜语音还能变声，要是你看见不想理的人给你发消息了直接点忽略，要是被问起来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没看到，打字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对还能撤回。但是电话就不一样，电话只要你挂了就是挂了，说出口的话就不可能再撤回，要是你不接的话电话就会一直响个不停，简直就和催命一样，无论你在哪里都能感受到打电话给给你的人那股子焦虑感，甚至条件反射到电话铃一响心中就咯噔一下，这种超威力武器，肯定只能给绝对相信的人咯，如果说找人家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就是自己宛如一只狗在摇尾巴，边摇尾巴边说哎呀我好想打扰你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那把电话号码交过去的时候，就是摸着狗的头说哎呀随便怎么打扰我都没关系啦，但是遇见猫就完蛋了，猫只会看兴致勃勃的狗一眼然后扭头就走，猫总是独自生活，他们最嫌麻烦。

    但是沈亚楠没有莉安的电话，因为莉安总是独自生活，她最嫌麻烦了，房间里的陈设没有一件是非必需的物品，似乎他所有的生活都是为了足球来服务。

    除了足球之外，她们没有任何联系。

    聚会也好，玩闹也好，卖东西也好逛街也好闲聊也好，沈亚楠在这时候才突然记起来，这一切的一切莉安都没有在里面，她就像是一个专门为了她们的球队而存在的工具人一样，只负责被依赖被期待，但是谁都没问过莉安的期待是什么，或者说她们“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在球场之外，沈亚楠几乎没有看见过莉安的身影，或者说，除了强制拉着莉安到处跑之外，在学校她能够看见莉安的地方，只有球场这一个位置。

    简直就像是离开了球场后，莉安就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一样。

    “队长？”沈亚楠拨通了最后一个人的电话，“那个，你你有莉安的电话吗？”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战晴雪回答了。

    “抱歉，”足球队长轻声说道，“我没有莉安的电话，你找不到莉安吗？”

    沈亚楠楞了一会，战晴雪也没有说话，沈亚楠还是挂掉了电话，在医院的走廊里发起了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医院的风从通道另一头刮来，冰凉又带着一股子消毒水味，让沈亚楠的肩膀和脚有些发冷，屁股下面的不锈钢长椅又开始慢慢把她身子里的热量吸走，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护士站里的白炽灯闪着刺眼的光，她觉得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既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莉安，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然后她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哟，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