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甩了甩头，是那个声音，在鸟笼里的那个声音，尖锐又饱含讥讽，让莉安的身子都开始发起抖来了，他想要摆脱这个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像魔鬼的讥笑一样挥之不去。莉安又开始拨通了电话，依然没有人接，他把电话丢在床上，手用力捂住了脸。

    是她，原来是她。

    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她来的话要怎么样才能赢，要是她在场上的话怎么样才能稳住局势，毫无办法，毫无办法！

    要输了。

    要输了。

    莉安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手心里渗出了冰凉的汗珠，他逐渐喘不过气来了，莉安把衣领解开，但还是喘不过气。

    怎么办，怎么办。

    没办法。

    莉安突然这么惊悚地想道，他没有办法，难道又要像那天晚上一样么？但是他还能这么做多少次？

    怎么办。

    莉安从未如此真实的感觉到这样的情绪，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甩掉它，它从西班牙一直跟着他到了这里，他从球队逃跑了之后，以为已经把它和自己的过去一起割裂了丢在西班牙，他一次又一次亲手夺下胜利，从地上到地下，他始终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踢一双，他捧着无数的胜利，一次又一次向那个缩在墙角发抖的自己大声喊叫，试图让他回应自己，试图让他知道一切都没问题，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踢球而已，只不过是换了一群人踢球而已，只要自己够强什么都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一切都有问题，他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水手，用手不停地堵住船上的漏洞，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问题，海浪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堵住了洞。但是现在巨浪再次来袭，莉安感觉自己就像被一阵凶猛的潮水淹没，这种感觉是什么，莉安突然连感觉这个情绪本身的勇气都失去了，他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埋在最深处的事实。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球队。

    队友。

    足球。

    身份。

    他用无数凶猛地胜利把这一切都按在心的最深层，但是现在这些恐怖的情绪翻涌而上，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个雨夜逃出球队的男孩，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永远都不能踢球”这句诅咒似乎死活都不肯离去。

    要是他再也胜利不了怎么办。

    他是最佳球员，他是法兰西的闪电，他是欧罗巴之风，他是超新星，他是世界顶级足球俱乐部也要倾力邀请的未来巨星，他应该要去代表国家把大力神杯抓在手里的人，他必须胜利，他怎么能不胜利。

    只要胜利了他就还是球员，只要胜利了他就可以接着踢球，对，胜利，必须要是纯粹，直接，毫无疑问的胜利。

    但是他

    “里昂。”

    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莉安就像是被人从深海里猛地提了出来，莉安这时候才恍然醒了过来。他这才发觉自己手心上全是汗，嘴里泛着让他反胃的苦味。

    “她来了，”莉安轻声说道，“她又来了。”

    “不要上场了，”校长捏了捏他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场比赛谁都救不下来。”

    “你知道？”

    “我刚刚拿到骄华下一场的大名单，”校长说道，他垂下眼睛，手依然捏着莉安的肩，“正要和你来谈。”

    “谈什么？”莉安突然开口道，“获胜的方法么？”

    “不要乱来了，”校长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这场比赛已经输定了，你要是不想我们第三场连人都凑不齐，就老老实实地放弃抵抗。”

    “”

    “战术的事情我会和战晴雪沟通。”校长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莉安，有些犹豫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