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安，你没睡好吗？”欧琳阳伸出手想要碰碰他微微发青的眼眶，有些担心地说到。他们的第一节课下课了，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学生们大多选择出去透透气，而莉安则再也无法从自己的困意中支撑下去了，他一下子趴在了桌上，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反抗欧琳阳手指的触碰。

    “空调坏掉了还没修好呢。”莉安闭着眼睛笑道，“电风扇声音太大了，后半夜总是被吵醒，一直没睡好。”

    “那你来我这睡呗。”欧琳阳把自己的椅子转个了方向对着莉安，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很瘦的可以和你挤一张床。”

    “没事啦，已经在修了，今天就能修好。”莉安摆摆手，再次谢绝了欧琳阳不知道是多少次提出的同睡邀请。

    “气。”欧琳阳嘟着嘴声说道，“又不会晚上对你做什么。”

    莉安假装没听见她的抱怨，只是把课本打开盖在了自己的头上，试图把从外面投进来的阳光带来的温度降低一点，他的头已经够疼的了。

    欧琳阳没有说话了，在乱糟糟的嘈杂教室里，一种朦朦胧胧的沉重感却从他的脑子渗出，渐渐在他的身子里蔓延了开来，莉安逐渐被毫无逻辑的图像包围了，他感到了大雨，足球，金色，草地，球门，这些东西的颜色太过分明，让他一下就能感觉出来，随后这些东西搅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斑驳的混沌，他正在大步跨进了眩晕的大门，即将自愿被梦境接管。

    “这么睡觉的话，会感冒的哦。”一只手把他盖住头的书揭开了，“而且快要上课了。”

    莉安脑子里的幻像被骤然击碎了，再次被扯回到了疲惫的现实，他抬起模糊的双眼，首先看见的是金色的一团色彩。

    “好歹清醒点，你昨天熬夜了？”声音很恍惚，莉安揉了揉眼睛之后，那团色彩逐渐析开了，皱着眉头的战晴雪看着他，“怎么这么累？黑眼圈都有了。”

    “空调。”莉安的喉咙有些干涩的疼痛，嘴里也黏黏的，像是刚刚吞下了一管胶水，舌头在离开下颚时候都有些粘滞，他做了个手势之后，又补充道，“没修好，睡不着。”

    “这周就要去合宿了，熬夜的话会很难受的。”战晴雪又说道，她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上课铃却恰时地响起，她叹了口气，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是步步杀机，莉安捏着鼻梁，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女装会持续的这么久，在他的预想里，他大概会马上露出马脚然后被拆穿一切告别足球吧，真是好笑，他要是想要持续踢足球的话就要保持自己的女装不会被拆穿，想要保持自己的女装不会被拆穿的话就要保证低曝光率——但是他都上场踢球了，这世界上除了他脱光衣服裸奔也找不到第二个比这曝光率还高的事情了。曝光了他的人生就可以从两个角度上都宣告终结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向了欧琳阳，她正在低头找着课本和笔记本，她的笔记本厚厚的贴满了便签纸，课本上也满是笔记，能看出来女孩的用功程度。

    假如。

    一个恐怖的念头开始滋生，在莉安的脑海里不可阻挡的滋生了起来，要是欧琳阳不踢球了会怎么样呢？她会去考一所优秀的大学，在那里遇见一个优秀的男生，最后优秀的两人有了一个理想中的生活。现在她踢球是为了什么？为了理想？为了莉不，里昂？或者是为什么其他什么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你越不想让自己去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那个问题反而会更加猛烈地袭击你，莉安发现自己在这问题的泥潭里跋涉着，慢慢地再也出不来了。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一脸认真地记着笔记，时不时抬头看看黑板，讲台后的老师正在大声地划着重点，欧琳阳随着老师的动作而大幅度地翻着课本，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全教室都是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