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夷居高临下地看着寻哥子,只觉此人见识窄陋,江湖女客何其多,女刺客算什么,也值得如此感慨。
决夷不理睬寻哥子,只是四处望望,忽见了他这画亭柱子上架着的鸟笼里的画眉。
有些惊讶:“这画眉有些壮啊,不精巧,不像王府里头的。”
寻哥子咧嘴笑了:“王府里喂的一定是海参鲍鱼燕窝,把画眉鸟养的精细精细的。不像我,喂的都是粗糠,养的这鸟儿也粗笨。”
决夷闻言,更加不喜,心道王府里喂画眉的可是珍珠粉,比海参鲍鱼燕窝贵多了。果然这些小县小衙都是浅陋之辈,一通话也说不出上台面的。
决夷哼了哼不理睬他。
“将这画影印一千份,张贴于各处,凡有见过如此打扮,持如此剑的,报上线索,按功行赏!”
一双大手从寻哥子眼皮底下将画拿走,离了府衙,寻哥子远远道声不送,他画梁上架着的金黄色鸟笼子里的大画眉扑了扑翅膀。
见着决夷带着侍卫远去消失在街角。
寻哥子起身,伸个懒腰,提着画眉笼子往外走去。
“寻画师,您出去转?”
听闻高楼那里出事,仵作早早被捕快请了来,二人都在知府衙门这里照了面,寻哥子点点头,对仵作笑,瘦长的食指指着手里的笼子,“小鸟儿的食儿不够了,我出去买些。”
寻哥子一径去了,边走边瞧,知府衙门这条街逛遍,路上遇见不少熟人,走到了枣铺,秤了一斤干枣,捏碎了丢在鸟笼子里,叫画眉啄进肚子。
“好鸽子,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飞,才好替我传信儿呢!”寻哥子望着画眉笼子里一声金丝灰翅的鸽子。
原来,这不是画眉,是只鸽子。
只是寻画师怕惹人耳目,所以才要匿个透彻,给这只传信的鸽子翅膀上涂上颜色,涂成了画眉模样。
他寻哥子乃是天下绝有的画师,把一只活生生的鸽子扮成画眉,还是难不倒的。
寻哥子缓缓走着,来到了长怀河,长怀河小湾口,一艘画舫在湾口附近泊住。
这是个姬舫,白日里系船纳客,夜间飘船宣y
,次日在荡回原处。
寻哥子踏上了画舫。
画舫主,片刻前才被梁休推倒的女子,正怨梁休推她,弄碎了她红裙摆上绣着的碎珠。
见了寻哥子,便没好气地走过去,伸手拦他,:“站住!”
这女子的声音是悠悠微扬带着挑逗与衅意,像是冬天农家泼出去的水,在空中欲冰不冰,如同她此刻脸上挂着的笑,带着种顺服讨好的意味,可是语气与姿态却总是随时会把人推下船。
寻哥子见惯了江湖形色男女,对着面前女子微微一笑,如同古铜色硬板的脸上勾出似有似无的笑意,皱纹挑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气蕴散开。
可是头却微微低着,在画舫女主人脸蛋边擦出亲昵的暧昧火花。
“你的妆不好看,满月脸应配艳妆,大脸盘不该戴珠花,压不住你的气色,戴大红花,牡丹那样丰腴的才更你相得益彰。”
寻哥子的话,给女主人心里射了一束光,她似乎立刻看到了一个漂亮的自己。
艳色的襦裙,壮丽的披风,高大的发髻,压倒群雄的牡丹,配上她的满月脸。
比此刻欲张不张,欲收不收的妆容好多了。
女主挑起长眉转脸端详寻哥子,脸上立刻转了一堆笑,像是风袭击冰,忽然地开了花。
“阁下好妆术,教教我舫里的姑娘如何?”
寻哥子脸上已经换了正经颜色,用手指着笼子里壮肥的画眉,“给我一间上好的客房,来几道画眉爱吃的。待会儿送你一个美容妆。”
画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