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还好好的。”
这三年间,他听过太多关于妤妤可能还在人世的消息,每次都欣喜若狂,又每次都再次陷入绝望。
他很害怕这次也还是一场空梦。
又是一点停顿的安静,其实时间不长,然而放大到太叔弘眼中,他便觉得分分秒秒都难熬!
他眼角的赤红愈发浓郁,整个人捏着手里的银剑发着不明显的颤,头脑中嗡嗡的胀裂的痛,让他再次要陷入对于现实和梦境的混沌。
脸上却蓦然一阵温热。
太叔弘茫然地抬首,就看见纤瘦的熟悉的姑娘,正面对他。
她道,微微笑:“喏,现在看见了,我好好的呢。本来还觉得自己变丑了,想去蹭点补品养好看点再出来见人来着”
太叔妤一只手正帮他抚平皱缩着的眉头,温热的指尖最后停留在眼角,一点一点摩挲。
太叔弘冷峻的脸还是一片空白,眼泪却已落下,他将大掌覆上太叔妤的手,用脸蹭蹭她温热的生了薄茧的掌心,哽咽:“妤妤,真的是你,你没死”
太叔妤叹气:“哥,先生的课你当真都是忘了干净了。”
太叔弘没明白,闻言剑眉下一双与太叔妤两分相似的青黑眉眼愣愣的:“呃?”
太叔妤语重心长:“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太叔弘扯扯嘴角,笑不出来,然而眼里却陡然亮起了光的光,他握了握太叔妤的手,将她小巧的手指包裹在掌里,就要拉着人走:“妤妤,我们回家。”
——没拉动。
暮朝歌不知何时也下了车,他站到了太叔妤身后,脖颈上顶着冷冽锋利的剑尖,动作无碍,从容淡定地取了身上带着体温的狐裘,慢慢包裹住了身前的人。
剑尖随之深入,有血液从他颈上流下,他却只伸手环住了怀里的姑娘,安静地把下巴搁在了太叔妤肩上,阖上眼闭目养神。
身边锦衣卫无声剑拔弩张。
太叔妤叹气:“哥。”
她想说,别看暮朝歌看着娇贵弱气,心眼可多了,你现在斗不过他的。而且,你就带这么点人还想抢人,真的不是来搞笑的么?又觉得真话说出来有点损,自家人的脸面能留还是要留的。
于是太叔妤直接以一种兄长无法阻止的手法,行云流水从他手里滑出抽过剑。
剑尖直指身旁空地。
纤纤细细的身骨流畅优美,隐约几分武者才会有的气势。
而原本围护在三人外一圈的锦衣卫却是在太叔妤拿过剑的刹那,动作一致地放下了武器,默默退到了一边。
太叔妤避开兄长意欲再次握住她的手,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刀鞘,阖上长剑,重新递回给了他。
银剑身薄笔直,刀光冷冽锋利宛如第一次焠出,是把名器,只是上面摇晃的线条歪扭的剑穗已经泛旧。
太叔弘瞠大眼,迷惘地死死盯着她看,却无论如何用力,也看不出太叔妤脸上的笑意有丝毫勉强。
她笑:“今天终于亲眼见到哥哥在边北浩瀚的平野里持剑的模样了,和想象中一样好看。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她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明明是幼妹,却一副阿姐的大人样,笑意减淡,直视他,“本来没打算见你的,毕竟从送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当你死了。”
明明是那么凉薄的话,太叔弘只觉得难过。
“我没想过你会不会回来,我支持你认真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太叔妤收回手,“因为不管你支不支持,我终有一天,也会去走自己的路。到那时候,礼尚往来,你也当我已经死了就好了。”
她语气笃定:“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想要的?太叔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