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把两套供换洗的干净锦衣用樱草色宝相纹的包袱整理好,又拎着一亮漆食盒偷偷从薄情馆后门溜走。
这时,巷道拐角蓦地冒出个脑袋,那人长着路人甲过目即忘的脸,贼眉鼠眼地盯了蝴蝶一阵,随后抬手理正了头上的蓝色布帽,万分谨慎地跟了上去。
薄情馆的正门口,闻人静用手里的拂尘不怎么顾及形象地扫了下方仙寻的面颊,催促他赶紧上马,方仙寻的脸上表现得不情不愿,可身体却很诚实地翻身坐在了马鞍上,紧接着两人一前一后骑着突厥马往王宅去。
闻人静之前向周娘子打听了王意之后面的情况,为了不让周娘子这个介绍人为难,也为了不让王意之后面找薄情馆麻烦,她再三斟酌后决定带方仙寻“负金请罪”。
闻人静的运气不错,王宅里暂时没有其他客人,避免了可能遇上某个前来寻宝的权贵的尴尬,虽然时隔多年,人家还不一定认识她。
毕竟,贵人向来多忘事嘛。
王意之见到方仙寻立刻全身都疼,要不是看在貌美道姑的份上,他已经对方仙寻下逐客令了。
“仙姑这是何意?”王意之用养尊处优的手指挑开了方仙寻搁在案桌上的包袱,里面躺着三块黄澄澄的金子。
王意之虽然是洛阳首富,但是个人就不嫌钱多,尤其当钱成为唯一的身家依仗时。他眸里的贪财之色闪过一瞬后即刻收敛,挺直了魁梧的身躯,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闻人静的相貌和身段。
相比闻人翎的温柔娴静,闻人静更加清秀灵动,虽然不施粉黛,但一颦一笑中却隐含着一股子妩媚之感,一身清心寡欲的道袍反而让人觉得欲盖弥彰c心向往之。
“贫道带薄情馆学徒方仙寻前来正是为了向王老爷赔罪,希望王老爷你可以大人不记人过,别和的学徒一般见识。”闻人静垂下头礼貌道。
方仙寻不大喜欢闻人静用这样的方式介绍他,他不满地瞄了一眼闻人静,眼里有几分委屈,可人家根本没闲情逸致照顾他的感受,于是在的失落中,他恣意妄为地不告而辞了。
眼见方仙寻转身离开,这个道歉完全没有诚意,王意之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情不自禁地上扬唇角,现出一抹猥琐好色的笑容。
“仙姑,你们薄情馆的诚意王某收下了!不过很可惜的是,女的婚事我已经委托给另一位冰人,仙姑来晚了一步!”王意之径自走到闻人静面前,有点局促地犹豫到底要不要牵闻人静的手。
天子如今尚道,若闻人静身后有势力强大的道观或者道长撑腰,一旦他亵渎道家的事被捅到天子那里去,恐怕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哪怕是在郊外畿县也好风流快活,可这里偏偏是洛阳城——天子的眼皮底下!
“无碍,只要王大娘子能觅得如意郎君,薄情馆做不做得了牵线人又有什么要紧!”闻人静客气道,“承蒙王老爷收下贫道的歉意,王老爷有气吞云梦之胸怀,薄情馆感激不尽!如果王老爷没有其他吩咐,贫道先行告退!”
“呃”王意之悬在半空的手挣扎纠结了良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及时行乐,却又被管家打断。
王宅的管家穿着褐色对襟长褂佝偻着身子匆匆跑进:“启禀老爷,张丞相来了!”
王意之瞬间变脸,脸色沉痛了好几分,好色的心思被高度紧张所取代,急忙挥手吩咐下去:“什么?还不快请张丞相进来!”
“王老爷有贵客拜访,那贫道这就告辞!”闻人静适时转身离开。
王意之已经没工夫招呼美人,随意招来个家奴送闻人静从侧门走。
如果这位张宰相还是四年前那位,那他应该是叫张敬琥,年近三十c仪表堂堂,当今天子的左膀右臂,曾经有定策之功,主要靠溜须拍马扶摇直上,是天子指哪儿打哪儿最听话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