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阿黛病了。
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烧糊涂的她,躺在床上,一直说着胡话。
一声声“阿槐”唤得床边的男人,心碎成一块又一块。
阿黛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回到了从前,还没有嫁给云战的时候,也是一个冬天。
她不慎落水,寒冬的水,冷得她骨子都能冻僵似的。
绝望之间,有人跳下水,将她托起。
她靠在男人的怀里,胸膛传出源源不断的温暖,让她那么的迷恋。
他搂着她,把她抱在怀里,像是他们就这样,永远不分离。
她被抱回家,高热了一场。
在落水噩梦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子时的夜里,烛火照亮他的脸,让人心暖又安定。
像是本能的,阿黛睁开眼,朦胧间,她眼里恍惚着一道熟悉的影子,熟悉到她还以为,她还在梦里。
……阿黛身体好后的第二天,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院子。
从老夫人院子出来,她望着被雪洗过的天,明亮如镜。
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迈开脚,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像是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
这半个月,除了去了一趟药铺,她都呆在侯府,也搬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除了去厨房给老夫人取糕点汤盅,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老夫人院子里,做着针线活。
等待着出嫁那日的到来。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九。
前一日,她被送到了侯府别院,从那里出嫁。
从别院到侯府的路,敲锣打鼓,喜乐高奏。
她坐在花轿中,听着两旁百姓的称颂和笑声,她垂眸看着盖头垂下的流苏,想起了那日也是在这个街头,她看见了云战,死而复生,身穿新郎服,骑着高头大马。
又恍惚想起了,他们成婚的那天。
没有这么多的金钗珠宝,也没有这么好的绫罗绸缎,更没有这么好的迎亲乐队,只有村中的几家好邻居,聚在家里的院子吃酒。
她就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根素银簪别在发间,胜过无数珠宝在她心中的分量。
也没有什么,比那时的简陋更来得让她欢喜快乐。
花轿落。
那只宽厚的手掌掀起轿帘,探了进来,摊在她眼前。
这只手,是她曾经所有的倚靠,是她苦苦追寻的幸福。
如今,摊在眼前,却心境截然不同,泪眼迷蒙。
“阿黛。”轿外响起了云战低沉的嗓音,才唤回她的思绪。
她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抬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一如当年,她把自己的后半生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
当年,村中的证婚人念着婚词,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执手,却是两人都身体一僵。
他牵着她的手下轿,他扶着她跨过火盆。
像是走着曾经他们走过的路,仿佛这一步步,能够走回从前,走回一切还没发生的从前,还像当初一样,你只在乎我;而我在乎的,也只有你。
“一拜天地,拜!”阿黛想起村口的说书先生,以前说的故事里,总是说。
书里的公子和姑娘私自成亲,都是对着天地起誓,有天地为证,自不相负。
她和云战,拜过天地,可谁也没有料到,原来有时候,拜天地也是不作数的。
“二拜高堂,拜!”当年她父母已亡,坐在高位的是村里最后威望的老人。
而今,这高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