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多媒体教室里的《电磁学》课正上的有条不紊。
李鱼迷迷糊糊已经打了两三回瞌睡,他实在是很想问问校领导,为什么要让他们,在这种拉上窗帘的黑屋子里上课。难道说仅仅配上台电脑,投个影就算是听起来很洋气的多媒体教学了吗?
快上了半学期《电磁学》课了,他连授课老师究竟长什么样子都还没有看清。只知道老师姓许,远远望去是个头发稀疏,个子矮小,口音怪异的中老年男性。
许老师每次进了教室,都会径直往多媒体讲桌前一坐,熟练地打开电脑,接着用投影仪将他准备好的课件往大屏幕上一投,然后照本宣科一通催眠。
讲桌很高大,许老师很矮小,有时李鱼坐在底下出神的时候,恍惚间以为是上面的讲桌成了精,在那儿滔滔不绝,“毁”人不倦。
许老师脾气好的不像话,你在下面睡觉打呼噜,他在电脑前讲着自己的课。你在课桌上聊天吃零食,他在电脑前讲着自己的课。你站起身来从讲台前路过,开了门扬长而去,他依然在电脑前讲着自己的课。
许老师很少用粉笔,就算他写在黑板上,也没用。因为先进的多媒体教室很黑,不适合传统而落后的板书,写了学生们又看不见。
你想努力地把课程跟上,唯一的办法是用目光紧盯着占满半个黑板的多媒体屏幕,耳朵紧随着许老师的声音,遨游在电和磁的世界。
至于能不能听懂或者是,能不能坚持住一直听懂,非有大毅力,大恒心者不能为也。
李鱼曾经努力尝试过,他腰杆挺的笔直,困意上涌的时候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可是最后他依然可耻地失败了。许老师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磁性金属般的厚重感,又有一种雄浑大地般的沉默感,万年不变的声调,万年不变的节奏,万年不变的有效。
有效主要体现在催眠和助消化两方面上,催眠的作用不用多解释了,助消化却是李鱼的最新发现。许老师的课每周一和周四下午各上一次,每次要一直连上三大节,中间有十分钟休息。
第一节课,你百无聊赖之下可以慢慢回味中午吃的各种食物,以此来打发时间。如果你恰巧没刷牙,可以用舌头把每一个牙缝都舔干净,保持牙齿健康,毕竟牙好,胃口才能好。
第二节课,你会烦闷欲死,心里默念着,老许头儿怎么还不点名,不会是改到下节课了吧?你想走却不敢,想听课又力不从心。
你环顾四周,发现一小半人在和周公约会,一小半人在挺直腰杆强打精神听课,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和你一样,正不时伸出脖子东张西望。你颓然地趴回桌上,开始畅想晚上该吃些什么好吃的,尽管食堂的饭菜未必可口,但是不影响你脑海里幻想出一桌满汉全席。
第三节课的时候,你已经对除吃晚饭以外的任何事情都麻木无感了。你会随意地翻着《电磁学》教程,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老干妈炒饭,你会抬头看着亮花花的屏幕就像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新疆大盘鸡,你会扫一遍周围东倒西歪的脑袋如同手里端着一份沾满了黑芝麻的糯米团子。
你发现自己饥饿无比,蠢蠢欲动,满嘴口水顺着嗓子眼儿飞流直下三千尺,一直落到空荡荡的胃里,进而激起阵阵回响。你的呼吸一直和手表上的秒针做着同步共振,随时想着一跃而起直扑食堂。
很多年后,李鱼回想起那天下午,平平无奇的《电磁学》课,死气沉沉的气氛也一如往常。
流着口水的间隙,李鱼趴在课桌前,抬腕瞅了三四回手表,哪怕一丝一毫的震动,一丝一毫的异样他都没有察觉。
第二节课后休息的时候,一个令人不安而又恐惧的消息逐渐在人群中传开了:遥远的四川发生了特大地震,半个国家震感强烈,震源还在确定之中,但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