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了八月到八月底,京城的雨就没停过,虽说秋雨连绵也是常事,可这场雨下的时候也太长了。朝廷上的人关心的是今年的秋收,而对其余的人来说,总觉得这场雨势头不好。
至于镇远侯府上,那气氛就更压抑了,七月底的时候,年过六旬的镇远侯太夫人在院里摔了一跤,丫鬟们搀扶起来之后,太夫人就出气多入气少,众人急忙禀告了镇远侯,再请来太医,开药调理,太夫人好容易醒过来,可此后的日子太夫人却都是睡过去的时候多,清醒时候少。已经有人在暗自猜测,太夫人这回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太夫人的久病不起,也让人开始私下议论,说太夫人向来都是好好的,就是从侯府大小姐顾素真回到侯府之后,突然就摔了一跤,看来这大小姐是克星,克父克母克全家的传说,都是真的。
刚开始只有几个三等仆人议论这些事,但随着太夫人病情的不见好转,这流言,更盛起来。
而被议论的中心,顾素真,却很安静,即便顾侯爷以顾素真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为理由,不让顾素真到太夫人面前尽孝,她也一如往常,除了早晚到太夫人院门口行礼问安就回到自己院子,仿佛侯府的一切喧嚣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天顾素真刚带了丫鬟从太夫人院门口转身,就听到身后几个婆子开始叽叽喳喳在那一轮。
“我说太夫人都被她要克死了,她还来太夫人院门口惺惺作态。”顾素真的丫鬟紫鸳听到这话,就要转身去和那婆子理论。
顾素真却伸手拉住了紫鸳的袖子,示意不要转身。紫鸳委屈地咬住了下唇:“小姐,这怎么能说的过去?要私下议论也算了,今儿竟然你才刚走,她们就议论起来了。”
“可是,和她们理论一番又有什么意思?”顾素真今年不过十六,性情却很淡然,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她心中起涟漪。
另一个丫鬟红鸯对紫鸳缓缓摇头,紫鸳低头不语。
“这小姐,刚出世就克死了先头夫人,送到镇国公府住了这么些年,这会儿刚回来,就惹出这么大祸,我瞧要不是我们夫人慈爱,早就该又把她送回镇国公府去了。”
也许是素真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些议论的婆子们越发得意起来。
紫鸳担心地看着素真,她服侍素真十来年了,明白这是素真心中最大的痛。出生那天,母亲就死于产难。那时还是世子的段侯爷,差点在痛苦之中,把素真掐死在襁褓之中。
还是素真的大舅舅,现在的镇国公苏芩阻止,并把素真带回到镇国公府。随后镇远侯府送来一个批命,上面写着此女克父克母,宜养于外家。
除了命批,同时送到镇国公府的还有一个名字,素真,返璞归真,方能保住平安。于是素真就此在镇国公府住下了,虽说她的衣食仆从,都是从镇远侯府送过来的,但久居镇国公府,除了每年大年初一时候回府来给祖母父亲磕头之外,所有人都以为,素真会在镇国公府住到出嫁的。
甚至素真会在镇国公府,了了自己的终身。镇国公太夫人非常疼爱素真,也曾和镇国公夫人说过,想让素真嫁给自己的长孙苏沧。不过那时被苏夫人以两边年纪还小,等再大些再说推辞了。
三年前镇国公太夫人去世,这件事虽没人提起,但苏府也没为苏沧定亲,也默许了苏沧对素真的种种关心。这在众人看来,都认为素真迟早要嫁进苏府,可素真回到侯府之后,苏沧就没来过信,这让素真心里忐忑不安,这些下人们的议论,和苏沧从没来信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偏生紫鸳重新回嗔作喜:“小姐,等到表少爷来向您求亲,她们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话让素真面上笑容变得有些苦涩,红鸯察觉出来刚要说话,就见一个婆子急匆匆往这边来,看见素真一行,婆子急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