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育矣。盖天地万物本吾一体，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矣。故其效验至于如此。此学问之极功c圣人之能事，初非有待于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是其一体一用虽有动静之殊，然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其实亦非有两事也。”

    这还没完，他又换了白话解释：“上天所给予人的气质叫做性，依照本性去作事叫做道，修道的方法就是教化这个道，不能离开片刻我的身心；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正道了所以，君子就是在别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要谨慎小心;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要警惕注意隐秘的事情，没有不被人发现的;细微的事情，没有不被显露出来的，所以，君子在个人独处的时候，也要谨慎警惕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

    “贤友居”内原本就十分安静，此时更是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身材高挑c相貌俊俏的少年身上，或嫉妒或崇拜或欣慰或惊喜，心思不一。唯有书记员用幽怨的眼神望着白衣少年，默默地揉着酸痛的手腕，心里怨艾不已：“人家中规中矩的回答，最多句便已答罢，你却如此长篇大论，就没替我这个可怜见的禀笔考虑一二么写的可没你说的快哪”

    “贤友居”一墙之隔，也坐了不少人，男女老少皆有，多是应邀前来观礼的贵客，有白发老叟，有青衣儒生，有总角小儿，亦有及笄少女。郑仲言c王助c卢照容皆在屋内，崔梓歆c李英如几个女郎坐在一道，那李姓小娘子身穿紫衫，头戴皂罗折上巾，腰围玉带，并佩以武官的磨石c佩刀c火石等饰物，居然穿了一身男装端坐其间，很是显眼——本朝经济繁荣，社会开放，不仅仅有男装成为穿衣风尚，女性着胡服也曾成为一时风尚。而本朝，很多女子能够参与的户外活动也颇为丰富，包括骑射c观球c观戏c出游等，于是，简易c方便的男装也成了本朝女性的日常着装。不仅宫中的妇人“或有著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内外，斯一贯矣。”而且，民间之中“士人之妻，着丈夫靴c衫c鞭c帽，内外一体也。”她的身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黄裳少年，二人眉目间依稀有些相似，大概是兄妹。

    这边就比隔壁热闹多了，桌几上摆满了瓜果茶点，成群的低声聊着。隔壁若有问答，有数个秉笔书记抄录好传了过来，这边一番传阅之后，便响起一阵嗡嗡嗡的评点声音。评点自是公允的，极是中肯。事实上隔壁的问答多是十三经之题，或诵读，或释义，几乎不可能出现什么差错。总体看来，崔氏此次考校与原先的期望值大致相符，除了崔昇c崔潜兄弟俩以及崔如玉等寥寥数人表现较为突出，余者并无拔尖。

    随着考校的进行，已是进入尾声，屋内的交谈声频繁起来，虽然有压轴之说，但想来是不会再有异军突起者了。毕竟，素有才名的就是那几人。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那几个传递问答纸卷的书记脸色很是奇怪的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口中还似乎念念有词。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两张纸——先前回答最多的是崔汲，差不多写满了整张纸，这回却是谁，居然一气说了这么多？

    那些写了问答的纸卷自然是先给了屋子里身份更高那几位，奇怪的是那黄裳少年也接过一份，让那紫衫李姓女郎瞥了一眼，便递给了对方。

    李姓女郎接过去细细观看，嘴里轻声读着，她却是有这习惯的，看书必然要读出声来：“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以复其初也”读到这里时，“咦”了声，接下去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