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粘在脸上,活像洗了个热水澡。张尔蓁知道,这该是那碗药起了作用,觉得朱祐樘这个久病成医的大夫还真挺厉害的。
“姑娘您醒了,殿下让你去正厅用饭去。”木桐已经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盆边上搭了条纯白色的棉帕子,伺候张尔蓁洗脸。朱祐樘觉得自己浑身黏黏的,便指挥着木桐准备木桶来,她想简单洗一洗。收拾妥当后,跑到朱祐樘房里去,朱祐樘已经优雅的开始用饭了,听见开门声只是略略抬起眼皮看了眼张尔蓁,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赶紧坐下来。
张尔蓁也不客气,坐下后举着勺子舀了一碗旋覆花汤,边喝边赞叹:“殿下这儿真是又暖和又舒适,伙食也是极好的,这汤看起来寡淡,闻起来清香四溢,喝进去却浓香绕舌,咽下去感觉周身暖烘烘的,在这么个天儿里喝这汤水实在是一大快事,殿下也尝尝,尝尝吧。”
“金老爷昨晚没回去,今儿才回去了,大约还不知道你不在府里的事儿。至于你那几个丫鬟,已经安排人看着了,不会出什么事。”朱祐樘优雅的吃了一口笋丝继续道:“至于你那外祖母,在斋堂里气得发疯了,摔了一地的瓷碗瓷盆的。若是知道你这会儿过得轻松自在,估计都要气死了。”
张尔蓁想象着那个画面不寒而栗,缩着脖子道:“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要不是遇到殿下,我这会儿说不准都横尸街头了,表面上是我救了殿下,其实也是殿下救了我呀,我们这次算是扯平了。还有早上的那药,虽然又苦分量又大还不怎么好喝,但是好像挺有用的,我这会儿神清气爽的,殿下医术高明,小人佩服佩服。”拍马之态尽显,嘴上也不停下,吃的由欢。
朱祐樘瞧着张尔蓁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道:“你若是不想回去,我直接派人送你回武昌也使得。”张尔蓁觉得这实在是个好主意,思量一下却摇着头道:“我回金府还有事的,不能就这么走了,谢谢殿下。”朱祐樘也没八卦的问什么事,两人沉默的用完了午饭,朱祐樘说要去院里走走,张尔蓁从圆木雕花椅上下来,像个小丫鬟似的跟上去,因为刚才朱祐樘瞅了她一眼,眼神意思很明确——你陪我去罢。
午时阳光正好,白雪悄悄化了些,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水滴子。张尔蓁打眼竟然没看见早上堆的雪人,忙叫住一旁走过的小厮问,那小厮摇着头道“没见到”,这就纳闷了,早上明明劳累的很,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啊,张尔蓁现在胳膊还酸痛就是证明啊,这会儿怎么就没了。张尔蓁不信邪的走到那片园子上,看见一块大大的裸露的土地,果然原本这还是有雪人的。朱祐樘走在前面没有作声,张尔蓁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的杰作是不是被他给处理了?张尔蓁问朱祐樘,朱祐樘只当做没听到,迈着小步子朝前走着,张尔蓁确定是被他给处理了,可也只得搭着肩膀跟上去,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可不得听人家的吗。
朱祐樘穿着一件石青色银皮大氅,一双黑色绣金边朝天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人只静静走着一刻钟,张尔蓁刚才小小的怒火便已熄了。朱祐樘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是个太子,还等着她一起用饭;明明冷冰冰的关心她,为她报仇,却又容不下她费尽心力堆得大雪人,真是的别扭的青春期少年。朱祐樘回头瞧着那个娇小的丫头定定打量着自己,剑眉微蹙,张尔蓁忙低下头跟上去,立在朱祐樘身侧还真像个贴身的小丫鬟似的。朱祐樘瞧着她那颗乌油油的小脑袋,叹道:“你做的雪团子很好,很有特点,看到它就像看到了你,很有代表性,所以我派人把它收起来了。”然后大踏步朝前走。张尔蓁有点疑惑,“收起来”是什么意思,放进冰箱里了吗?
朱祐樘在小院里养病,便一直没有提送张尔蓁回金府的事儿。张尔蓁也乐得自在,知道奶娘她们安好,在这儿过得也很悠闲,自然不急着回金府去。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