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北京改朝换代了,人事变了很多——”
“我当然知道。”
“别站着说话,来……坐。”
钰铨站起身,邀悦悦入坐。
“不了!我的朋友还等着呢!我该走了——”悦悦看着绸缎店前等着的女人。
“你……悦悦,你还好吗?我知道十年前你和霍毅到了北京不久,霍毅离开,你也走了。我还曾到北京想要找你——”钰铨慢慢地想要一幕一幕拉开这十年的旧事。
“没错!你知道我和霍毅的约定,我本来就要离开的,我在往天津的火车上认识了一对夫妻,这太太就是在绸缎店前等我的朋友。他们好心收留我,让我学了不少事情,她先生在两年前死了,我和她就计划着来北京合伙开家铺子。”悦悦三言两语就把十年来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完了。看见钰铨傻傻的不回话,悦悦赶紧又道:“钰铨,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等绸缎店开幕,别忘了来看看我,我真的该走了——”悦悦注意到一辆黄包车即将驶近,伸出手就要拦下,对街悦悦的朋友也缓缓地走来。
悦悦的朋友有礼貌地对钰铨含笑点头,她们两人都准备要坐上黄包车。
“悦悦……你知道霍毅……霍毅在杭州城外的六合塔医院。”悦悦临走前,钰铨突地大喊。
悦悦正色回头了,她低声和她的朋友说了几句话后,缓缓踏下了黄包车,车夫径自载着悦悦的朋友独自驶开了。
悦悦低着头,一步一步走近了钰铨,一步一步踏进十年来,不愿触及的伤口。
“他受伤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将如焚的心暗藏了起来。
“革命是成功了,可是……霍毅……霍毅他在广州起义中受了伤,被人辗转护送到杭州,我才和他的家人到杭州探望他回来。唉!霍毅为了革命献身了十年,我看也够了。”
“受伤?杭州?碧柔一定在杭州照顾他吧!”悦悦心想霍毅有家人的照料,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关心。
“什么?碧柔,碧柔在七、八年前就改嫁到南方了。悦悦,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从我离开了霍家,就再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了。”
“真是这样——悦悦,你真狠心。”
“我狠心?你为什么这么说?”悦悦一点都不懂,受伤的是她,离开霍家要成全霍毅和碧柔的也是她,怎么说她狠心?
“坐下来,我再叫份白干,咱们喝两杯,好好聊聊——”
须臾,钰铨喝了口水酒润润喉头,沉重地放下酒杯,看着悦悦,又叹了口气。
“霍毅不知道你会走,那年年后的秘密集会被人泄底密报,好多弟兄都被捕下狱,霍毅的枪法准,又有功夫底子,他跃墙逃逸后,原本要和其他弟兄东渡到日本避难。怎知他一意孤行要往虎口逃,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北京城,才知道你离开霍家了——”
“钰铨我不得不走,我和霍毅有过三个月的约定……”
“我当然知道!可是霍毅早就把约定抛到脑后了,他要你留在霍家,他要你!”
“不!他要的是碧柔,他把一切都告诉了碧柔,还把我的卖身契留给她,钰铨——碧柔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你叫我在霍家如何立足?我……我不是霍家的媳妇,我不过是个骗子,欺骗了霍家两老和老夫人的感情,欺骗了所有的人,我无法再假扮了,我……我怎么能再留下?”
“我相信霍毅,他绝不会告诉碧柔的,如果他真的还爱碧柔,为什么他会冒着被捕的危险,赶回霍家要见你?那时,他找不到你,整个人都疯了——”
“疯了!他在找我?他这么做,不怕霍家的人知道所有的真相——”
“知道又怎样?你想霍毅的个性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