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了,一名寂寞的女子在落地窗前并脚而坐,双手抱住腿,头随意的靠在膝盖上,美丽的秀发任夜风飘扬。
江芷柔细细的回想自她有记忆以来所发生的事,淡淡的回忆,如今也只剩丝丝的忧愁。
从小,她就在圣母玛莉亚学院长大,不知道什么是幼稚园,她甚至国小、国中、高中都没读过,但学院里有老师执教,从ㄅㄆㄇ到化学实验,她全读过,也拿到了玛莉亚学院的毕业证书。十六岁以前,她很努力地把任何的事做到完美阶段,为的是要比别人多拥有某些东西;因为她常躲在床上暗自哭泣,悲伤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得不到上天的垂爱?她想过虽然很多人都很命苦,但她也是其中一个啊!有资格哭泣的,不是吗?如今,坐在这里的她,却不这么想;使她改观的,是在十七岁遇见柯奕的那一天──
「神父,能告诉我,为什么圣母只爱某些人吗?」
那时无助的她,独自站在教堂的阳台,发现一位看来让她觉得安心的人向她走来,她讶异自己会主动开口对他说话。大概她心目中」慈祥的爸爸」就像那个人一样吧!
「不,圣母爱每个人。」柯奕简单的回答。
「那为什么有些人特别命苦?就像我。」那时的她,对任何事都觉得不公平。
她任由面前的神父拉着她坐在阳台一边的椅子。
她看见他对自己笑,很令她感到安心。
「孩子,你并不特别命苦,许多人也都命苦。」
「但我也是其中一个!」江芷柔肯定的否决他的话。
「不,你不是属于其中一个。世界上有许多命运悲惨的人,但你不在他们其中。仔细想想,你生在富裕美丽的台湾,比那些穷苦、偏僻、简陋国家的人们好太多了!假若今日你生在那种国家,你觉得自己是最悲惨的人,那就情有可原,无可厚非;但你不是!你只是没有一对疼爱自己的双亲,没有安全感,没有家的感觉,没有一切你认为自己应有却没有的东西,亲情与爱,你当然无可奈何,这是注定的;但其它的,你可以自己去赢得的,不是吗?反观那些国家的人民贫病交迫的,虽有父母,但充其量不过是生下他们而已,挂上一个父母的名义,可怜那些孩子不也什么都没有,并没有比你多一样亲情。没有亲情,没有可遮寒避暑的衣服,没有充饥的食物,没有防止受伤的鞋子,甚至求心灵慰藉的地方也没有,那些人就连命也不是自己所能主宰的。你不同啊!你所拥有的,比起他们,够了!或许还太多。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要如何,端看你怎么为自己打点造桥铺路了。」
这一席对话,令江芷柔不知所措,为何她以前都不这么想,自私的以为世界上自己最重要,别人都不存在。
对自己开解一番后,她为自己设定理想,努力的朝它迈进。她编织着每一个她身边的爱情故事,一张张的稿纸,累积成一本本令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小说;二十岁,她拿到自己的监护权,离开圣母玛莉亚学院,和一个同年纪的富家女合伙开了一间咖啡馆。到如今的事业有成,事事顺心,她没有觉得不满足,只是内心还是空虚,少了点东西,很重要的……
芷柔记得柯神父说过一些话──
「圣母并非只爱某些人或不爱某些人。只是,圣母不能一时间照顾全部的孩子;只要圣母注意到你,她会传给你祝福。那时,你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几年来,她真的觉得自己快乐多了。
「或许上帝注意到我了吧!」芷柔轻笑着低语。
糟糕!第一个晚上就睡不着,往后的日子难保没有相同的情况。芷柔在心底暗自叫糟。
她轻敲一下自己的头,彷佛如此就可以让睡神光临自己。
算了!到海边走走好了。芷柔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