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朝陵被她一直盯着瞧,脸上的淡然也有点挂不住,只叹了口气,似乎终于发现了,这十年来她的改变不只外貌,还包括个性,她已经变得精明敏锐,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
“谨莲,有些事情实在不需要追根究底,信家的家业大,水也深,我趁这个机会脱离出来也好……”
他热衷的始终是对无涯医术的追求,而不是那些虚名和利禄,而且信家的根本就是医术,假如信家人的医术不够高明,那么这庞大的家业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话说到这里,夏谨莲明白他会离家,想必是有不想告人的事情,也不多问,但是另外一个问题他还没回答。
“那……为什么到现在你还……”
信朝陵一听她吞吞吐吐的问着,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与温柔,隽朗的脸在烛火下似乎乘载了无限深情。
“谨莲你难道忘了?那年我说过,如果你真的进宫了,那我就等你,一直等你……”
他逐渐低沉的声音像个魔咒,在她的耳边荡漾着,让她恍惚中又看到了那个少年一本正经的对女孩承诺。
陵哥哥,可如果我真的被送进宫里,那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真的进宫了,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出宫,到时候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
那一年,他十五,她十二,像是不经心的一句诺言,她有时候都以为自己快忘了,快忘了那男孩的神情,以为……他也忘了,可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她却一直都没忘记,他也记着一年又一年。
他眼神温柔的说着,“别哭,谨莲。”
夏谨莲直到他开口,手抚上自己的脸,才知道自己竟不知何时落下泪来。
她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流泪了,但是今天却因为他流泪了两次。
“陵哥哥……为什么要等……太傻了,你可曾想过,假如我没办法再出来呢?那你该怎么办?”
信朝陵笑得一脸坚定,“没有假如了,我这不是把你给等出来了吗?”
“十二年,不是一年,又不是一天,而是十二年啊!”她激动的朝他低吼,不明白他怎么能把这漫长的时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他看见了她的激动,却只是倒了杯茶给她,淡淡的回问了句,“谨莲,难道你不懂我为什么要等?”
她向来蕙质兰心,他想即使不用说得太明白,她应该也能懂,但他不介意亲口坦白。“我等,只因为你值得,而且你还记得我那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夏谨莲沉默不回答,但是那句话却反复的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
不感动吗?夏谨莲无法对自己说慌,但是,现实横亘在眼前,她不能就这样坦然的接受他的情意。
“陵哥哥,我已经二十有四了,不再是那豆蔻年华的少女。”她抬起头,直直的望着他,水眸里盈满了太多的情绪,有感动、有抱歉、有愧疚,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我的青春早已在宫里磨光了,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个大龄宫女罢了,不值得你信守这样的承诺……以后……以后我们还是就这样吧……你也别太执着了,找个年轻点的好姑娘成婚。”
在她开口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信朝陵的凤眼就慢慢的眯了起来,脸上的淡然也迅速的褪去,换上一脸冷然,只有熟人才明白,这是他已经动怒的表情。
她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只是她还是固执的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说完,然后有些仓皇的起身,打算离开。
“说完了你想说的话后,就要这么离开吗?”
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他拦住了她的脚步,那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和失望。
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