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果真还活着吗?”
数日后,政变肃清,真雅与德芬联袂来到靖平王寝宫,探视过重病的父王后,两人辟室密谈。
案边一盏铜炉烧着薰香,轻烟袅袅,姊妹俩隔桌对望,眉宇之间都不禁轻笼愁绪。
“姊姊对开阳王兄说的那番话,可是当真?”德芬低声询问。
真雅捧杯啜茶,沉吟许久,方才摇摇螓首。“其实我也不知。”
“所以你是骗他的?”德芬微惊。却也不甚意外。她早猜到这或许只是王姊劝王兄切莫寻死的权宜之计。
“说是欺骗,也不尽然。”真雅深思地把转着茶杯。”我的探子的确向我回报,东宫失火当日,有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趁乱出宫,当时情势混乱,他一时无暇顾及,事后回想,觉得那女子的容貌似乎与太子妃有几分神似。”
“确实吗?”德芬追问。
“嗯。后来我请人打听,采荷的贴身侍女玲珑在大火之后也失踪了,杳无信息。”
“玲珑?”德芬寻思。采荷身边的确有这么一个侍女,主仆俩感情很好,如胶似漆,就同她和春天一样。“会不会她才是那名出宫的侍女?”
“或许是她,也或许是采荷与她交换了身分,这就不得而知了。”真雅幽然威叹。
“可是王兄却出宫寻妻了。”德芬郁然锁眉。“若是那名侍女打扮的女子并非采荷,你岂不是给了他一个渺茫的希望?穷其一生,找一个或许永远找不到的人,这样好吗?”
“总比让他当场寻死好吧?”真雅自有想法。“即便我说了谎,也是善意的谎言,不是吗?”
德芬默然无语。她能明白王姊的左右为难,当时情境,确是不容她有半分犹豫,只须迟得须臾,王兄便会横刀自刎。
只是,若是失去所爱,活着也犹如行尸走肉,那是否干脆死了,反倒落得干干净净?
这问题可真难解。
但此刻尚有更迫切的问题,就是这个国家的王位该由谁继任。自从政变后,父王龙体更添重病,这几日连汤药都咽不下,神智昏茫,眼看即将撒手人寰。
而身为太子的开阳却抛下一切离开,他言明自己发动这场政变,原只是为了除掉希蕊王后,根绝王后一派的势力,如今事成,对世间已无眷恋,既然两个妹妹不欲杀他,那么就当他在这场政变里死了。
他说,若是他还”活着”,恐怕会对未来的女王造成威胁,那些曾效忠于他的势力亦可能不甘蝥伏,所以不如让他”死了”,一了百了。
王兄走了,踏上万里寻妻之路,父王的血脉只剩她与王姊,将来继承王位的人势必由两人当中择其一。
心念既定,德芬悠悠扬嗓。“姊姊,关于王位继承的事,妹妹有个提议。”
真雅微讶,英眉轻挑。“你有何提议?”
“此刻父王重病缠身,神智昏蒙,即便有任何决策,恐怕也非明智之举。日前王城之内屡现异象,我猜是父王派人所为,意图挑起天女的舆论。”话说到此,德芬顿了顿,清澈明眸望向王姊,真雅也正看着她,瞳神深邃,无甚特别情绪,只是静静地等着她说。
德芬苦笑,看来王姊也早猜到那一切是父王所为了,她该感谢姊姊并不怀疑是她于幕后主使。
她毅然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即便父王处心积虑地制造王城舆论,但现实却是国内的贵族权臣大多不支持我,妹妹势力单薄,即便坐拥大位,要治理这国家也很困难,而目前朝廷局势动荡,实在更需要一个能稳住局面的人来坐镇,以免内忧外患,接踵而来。”
真雅闻言,微微震颤。“德芬,你这意思是……”
“姊姊,就让我与黑玄回归他的领地,平淡度日吧!这个国家、希林的百姓,就交由你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