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自己忽视她脸上淡淡的哀伤,尽管那样会让他心痛欲裂。
屋里的气氛是诡异的,除了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之外,完全没有其他杂音,寂静中却似乎暗藏了汹涌的波涛。程宽好几次想回头看看天爱,却一再被强烈的理智给制止住了。
过了二、三十分钟,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血腥味,其中含着几不可闻的吸气声。天爱哭了吗?程宽焦急得想转身一探究竟,但固执的他还是强迫自己不许心软,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小心翼翼、像是怕吵醒人的开门声。
她又要出去?程宽此时再也不能假装冷漠了,他掀开棉被跳下床,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他原本不想用这种质询的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她好脸色看。
天爱抬头望他,眼中一片清澈如水。
「我想出去走走。」平静的语调听起来很疲惫。
程宽拉住她,想拉她进门,这一拉他赫然发觉天爱的右手掌居然有血。他心头一惊,翻开她的手掌查看。怎么回事?天爱受伤了吗?
「你的手怎么了?」他的声音透露出心急。
「没什么。」天爱抽回被握住的手。
程宽焦急的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正视他,「看着我,天爱!」
天爱蒙上水气的眼眸,对上了程宽略带忧虑的双眼。她的眼睛不会说谎,程宽可以肯定,她心里一定藏着秘密。
程宽拉着她进了浴室,天爱没有反抗,顺从地由着他用水冲去她手上的血迹。
他仔细审视着她的掌心、手背,发现完全没有伤口。幸好她没事!程宽松了一口气,忘了自己要冷落她、直到她道歉的决定,忘情的搂她入怀。天爱没有反应,任由程宽拥着。
不对!程宽感觉怀中的天爱身体是僵硬的。
他微微拉开天爱,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痛楚。那不是心里的痛,反倒像是身体承受了极大的痛楚!
还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缘由,程宽马上发现自己的睡裤一片殷红,而这血肯定不是来自他。他旋即蹲下身子,查看了天爱黑色长裤上黏稠的液体后,差点没晕厥过去,她的长裤不知何时被割得破烂,鲜血正不断涌出。
老天!
难怪空气中有血腥味!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吗?
莫非……是她自己……程宽被这个推测吓得心脏无力,他知道天爱是个坚决的女人,但割伤自己……
「天爱,为什么?」程宽心痛欲裂,声音微微颤抖。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她居然狠下心来自残!
天爱看起来又累又倦,脸上依然带着那抹飘忽的微笑,她真的是把程宽的心都拧碎了。
程宽抱起她走回床边,让她靠着床头坐好。当他用剪刀剪开裤管时,赫然发现天爱雪白的腿上满是鲜血,他小心翼翼的擦去血迹后,发现上面交错着三条伤口,条条既深且长,他看得触目惊心,心脏差点停止。他快速拿来医药箱,先消毒伤口。
当刺激的碘酒碰上伤口时,天爱忍不住痛呼出声。
「忍着点。」程宽柔声说着,不觉放轻了力道。
天爱点点泪水落在程宽忙着消毒的手上,他抬起头,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心疼与不舍。「很痛是不是?」
天爱摇头,豆大的泪水顺着毫无血色的脸庞滑落。
「乖,一会儿就好了,再忍耐一下好不好?」程宽仍然以为天爱的眼泪是因为疼痛。
然而他不知道,身体上看得见的伤口顶多只能让她喊痛,唯有无形的伤口才有办法使她落泪。
触目惊心的伤口,在纱布的遮掩下已经吓不了人了,但地上一堆沾满血渍的棉絮,却让程宽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