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阿雪笑开,骄傲地做出无聊反驳——谁说她的日子不过好?她是谁啊,她是冰山美人蓝伊雪。这么伟大的女性,何必在意自己在蓝品駽心底的排名,就算她已经结婚,可仍有多少男人争先恐后地,想把她这个又美又富的女人排在第一位。
她一面笑着,一面挺身而去,迎向风雨。她仰着头,像初发芽的种籽般,贪婪地享受雨水的滋润。冰凉的雨水打湿她的脸、她的发、她的身子,她冷吗?雪后岂会害怕冰寒浸润?
她想着即将投降的二姑姑,想着熬受不住的其他亲人,她努力令自己开心,却发现胜利的滋味并没有想像中愉快。
为什么?这个不是她积极想要的结果吗?她不是非常憎恨姑姑们的势利现实?她不是痛恨姑姑们在父亲的丧礼上,心无哀感,只有算计,算计着如何瓜分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这是多么令人怨恨的事啊,为什么她们即将得到报应,她却无法为此兴高采烈?
她拼命想着、分析着,终于让她分析出些蛛丝马迹。
原来,最撕裂她的,不是姑姑们的贪婪,而是品駽的背叛……
他的离开,让她恐惧忧悒,让孤军奋战、腹背受敌的她觉得连天地都放弃了自己。她关起心门,戴上冷酷面具,淡漠地面对每张亲人的嘴脸,她用无数的恨解释自己对他们的心情。
这个晚上她发烧得更严重了,喉咙像被迫吞下一盆滚烫热汤,灼热地疼痛着。
她头痛欲裂,全身酸乏无力,女佣做好的晚餐在桌上渐渐冰冷,而她蜷在沙发上,无力地望着不断旋转的天花板,然后嘲笑地想着,等它们旋转的速度像螺旋桨那样快时,这屋子会不会带领她,奔向宇宙的另一端?
宇宙彼端有什么?有星星、有陨石,有寂寥与冷清,那里没有人类的喧哗,最适合孤僻的雪后……
阿雪不回房睡,因为她怕鬼。阿叙不在,空洞的百坪公寓里,所有的鬼通通集合到床底下了。所以,她宁愿睡在沙发上,让阿飞的尾巴时而轻拂着她的脚板,让她接触到一丝丝的温暖。
她无力地垂下手,摸摸阿飞的头。“我们家阿飞是只会吃鬼的猫呢。”
阿飞喵喵应了两声,她吸气,闭上眼睛。
睡一觉吧,睡一觉明天就会好。
当贺青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九点半。
他按了半天门铃,却没人来应。蓝伊雪不在?
他从公事包中找出钥匙。他之所以过来,是为了要将蓝家老二的股份让渡书送给阿雪,并且同她商量,如果不害怕骂名的话,可以把豪宅收回来。当对方少了豪宅租金的这笔收入,他并购起其他人的股票会更迅速顺利。
他比蓝伊雪更冷、更缺心少肺。阿雪的长辈们责备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婚姻都可以出卖,却并不晓得真正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奉为人生准则的人是他。
只有那四姑姑才是将他看得最清楚透彻的那个人。她说:“你们的性格如出一辙,还真是匹配登对。”
然而在贺青珩眼底,阿雪还称不上冷血,她顶多是只……装腔作势的狐狸。如果真的冷血,她早该在她父亲去世那天,把所有不乐意见到的人,通通驱逐出自己的势力范围,哪里容得了他们在面前叫嚣。
打开门,贺青珩进屋,那只懒猫象征性地叫了两声。
她在家,为什么不应门?
贺青珩皱眉,脱下外套,朝沙发上的阿雪走去。等她走得够近,才发现她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且呼吸喘促,频频咳嗽,睡得极不安稳。
生病了吗?他弯下身,轻触她的额,炙人的热度烫了他的掌心。
“蓝伊雪,你醒醒。”
他推她,她没反应,等他将她整个人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