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城外,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在雪中前行,一路上了山。
魏家祖坟在城外山腰上,当官的搭轿有人扛,也没人敢挡,虽比一般老百姓慢出发,可走到哪人都得让,到得了魏家祖坟那山坳处,刺史大人一下轿,就瞧见周围官尉们圈出的地界之外,那是满山头都是人啊,而且还有越聚越多之势。
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件以毒药药人连杀七人的案子。
“款,我说白露姑娘定是冤枉的!”
“呸,我道她定是个毒妇!我刚站多前头呀,你们没见一听要开棺啊,她脸白得和什么似的,铁是心里有鬼!”
“姓魏的,你胡说什么?!我们白露姑娘人美心好,多年来济世救民,不知活了多少人。哪像你们仗着魏老头子曾为县承,贪赃枉法、欺压良善!”
“白露那刁妇压根不知哪来的,八成之前就干过不少丑事了!”
“你胡说!你干的丑事才多呢——”
这山头上,应天堂的人有,魏家的人也有,一时间差点打闹起来。
刺史大人朝那闹处瞧去,就见一富家少爷同一小姑娘拉扯在一起,幸得身旁的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两人拉了开。
那富家少爷还想再抬起脚踢那小姑娘,抓着小姑娘的一位大娘大手一挡,斥喝一声:“姓魏的,刺史大人在看呢,你是想被抓下去笞杖吗?”
富家少爷闻言,这才止住了动作,朝这儿瞧来。
这死人长眠之处,怕是不知多久没这么热闹啦。
刺史大人看着那魏家少爷眼中未退的狠厉,只笑了笑,扶正了自个儿头上的官帽,将两手兜在暖手套里,迈开了步子,就往前头走去。
而他那聪明可靠的长史,早带着官尉们骑马更快上一筹,伶俐的在那魏家少夫人的坟头前,备好了桌椅,甚至摆上了鲜花素果。
刺史大人一至,长史便替他点好了香,恭敬递上。
他轻咳两声,将暖手套递给长史,接过香,待得其他三位大人也到了,方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坟以香敬之。
“民女魏林氏少涵,本官今来,特为查明你冤死之案,今挖坟开棺验尸……”
他说一说,还会忘词停一下,长史必会小声和他提醒,这说说停停再说说,半晌后才终于讲完那落落长的告辞,然后一屁股就在那桌案椅后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囚车到了。
人人争看着那传说中连杀七人的毒妇,有的人瞧白露样貌那般好看,不禁心生怜惜,帮着她说好话,却有更多的人是对其咒骂连连,吐着口水。
“就是她!就是她!那穿白衣的那个,她就是那毒妇白露,就是她同她姘头宋应天,共同骗色诈财,连杀七人!”
“大伙儿快瞧,看她人模人样的,长得也挺有几分姿色,偏生要干这谋财害命之事!”
“看她那冷脸,杀了人还不知反悔,一点也不愧疚,当真是心狠手辣!”
那些嘴里嚷嚷着,煽动着人群的人,露出的皮肤上多有纹身,一副流氓地痞模样,是以虽有人不同意,可也不敢与之争论。
白露不理会那些恶意中伤的言语,也不看旁人,就是定定的垂眼坐在囚车之中,直到囚车停了,她下了车,也对周遭的吵杂视而不见、听若未闻。
“去死吧!贱人!”
随着那咒骂声,忽地,不知谁将一颗烂掉的果子,朝才刚下囚车的白露扔去。
眼看那果子就要砸到了她脑袋上,一根拷讯用的讯囚杖蓦地打横,砰地一声将那烂果子倒打在雪地上,激起千堆雪。
“大胆,刺史大人在此,谁敢放肆?!”
这一杖,将那雪地打出了一个大坑,直见泥土,而杖下的果子早烂得看不清原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