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了。
即便她不认为自己睡得着,但敷完了脚,吃下止痛药之后,她回浴室换上了新买的衣物,然后坐在床上硬撑着,看着他用手机打简讯。
力刚刻意没有再理会她,装做没注意她的存在,一个小时后,那顽固的博士终于靠着床头睡着了。
他很清楚,她十分在意他,但疲倦总是会战胜,况且此时此刻,她还是在舒服柔软的床上,而不是在窄小又僵硬的火车座椅上。
不过他原以为,她不到十分钟就会放弃的,没想到她竟然撑了快一个小时。
这个女人,真是他妈的顽固。
很难想象,她的脚肿成这样,她一路上却几乎都没有露出破绽,他早应该发现不对劲,她在火车上曾经不自觉揉过右脚膝盖,被攻击时也不是站得很稳,但她真的演得很好,她甚至没有急着换掉那条又湿又冷的长裤。
他很清楚,膝盖关节受了伤,又穿着湿冷衣物的感觉,她一定很痛不欲生,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有问题的膝盖,一定是那些人辨识她的方法之一。
她的平底鞋,就整齐的摆放在床边,他可以看见,她在右鞋里,垫了东西。
那让他确定,她平常走路一定有些跛,为了隐瞒她的脚伤,她走路时搞不好还需要跎着脚走路,才能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难怪她会这么累。
他真的很佩服她,但也真的很火大,为自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感到火大,为这个女人竟然硬撑到现在,感到莫名其妙的火大。
他悄悄倾身,她没有任何反应,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细致的五官上;她已经卸了妆,刚刚进来时,他承认自己看见她的素颜,着实吓了一跳。
他没有料到,她原来的模样这么…… 楚楚可怜。
卸掉那些五颜六色的彩妆,和厚厚的粉底,还有假睫毛之后,她看起来完全像个才刚脱离学校的清纯少女。
那些化妆品,强调了她的五官,但也遮盖了她原本清秀怜人的模样。
这女人,是个活生生的尤物,她的模样,是那种男人最无法反抗的类型。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轻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但她似乎不想利用这明显的女性优势,她的态度冰冷又刚硬,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块钢板。
或者…… 玻璃?
他莫名有一种,她已经快到极限,随时就要崩溃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只在少数某些时候,会突然闪现,但她很快就会将那崩裂的地方遮盖起来。
她身上同时展现出坚强与脆弱两种完全相反的特质,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眼前的女人合着双眸,粉嫩的唇因为熟睡而微微轻启,乌黑细柔的发丝包围着她的小脸,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撂倒一个大男人,他一定会以为她是个无害单纯的小东西。
敌人吗?还是朋友?
他希望是后者,这女人若是敌人,一定很难搞,光看她的外表,他真的很难想象,她竟然能靠着意志力,一路走到现在。
轻轻的,他伸手按掉床头的台灯。
她的呼吸依然轻浅,但还算规律。
他靠回椅背上,继续在黑暗中,看着她。
或许他不应该给她休息的时间,应该趁她疲倦,来个大拷问之类的,可惜他虽然无耻,但还没那么卑鄙。
而她,已经赢得了他的尊敬。
况且不管她是不是敌人,对他来说她能维持体力才是长远之策,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卖她一点人情,事情会比较好办。
时间,无声滑过,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确定她不是装睡,是真的已经睡着,这才如猫一般起身,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