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儿怔怔看着他步出房后,两名宫女立即手脚利落的摘了她头上的凤冠霞帔,替她换上旗服,卸洗脸上过多的脂粉。
不一会儿,一脸素净的筠儿跟着东方紫乘上马车,离开皇宫。
意外的,她没有再追问原因,只是表示──
“出嫁从夫,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面对她全然的信任及坚毅的眼神,他反而不知该做何反应。
但她的确很能随遇而安,此刻他们坐在外表朴拙、内里绝对精致舒适的马轿中,她跟着摇啊晃的,微微侧身不自觉靠在他肩上,就这么呼呼的睡着了。
即使处于黑暗中,他的眼仍能清楚地看到她粉雕玉琢的容颜,调皮的几绺乌丝落在粉嫩的脸颊上,她红唇微张,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他抿抿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她的丈夫,这实在是他在为皇帝寻找遗珠时始料未及的。
“呼……呼……”
看着她像个孩子般的熟睡,那粉艳红唇好似在勾引着他一亲芳泽,可他蹙起眉,猝然的转开脸──
他并非柳下惠,她也非无盐女,男人的本能欲望会令他不由自主的渴望她,只可惜,他不够自私。
黑眸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谁教他的目标太大了。祁晏在北方,有军事战争得处理,铠斳外在京城,天子脚下,那些反清余党至少会节制点,而他在最繁华的江南,袭击事件却一波接着一波──
依杜王爷有仇必报的个性,一旦筠儿成为他的弱点,她就将深陷在一个又一个未知的危险中,为此他便无法冒险。
所以,忍受欲火的煎熬,极可能变成日后两人独处时他最大的考验了。
这一段返口江南的路程不算短,他们搭乘马车,前后有十八名带刀侍卫保护随行,一行人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两人却一直没有圆房。
与上回进京一样,他们有时赶夜路、有时住客栈、有时住民房,两人没有同住一间,她也不好过问,但他还算体贴,每日在离开房间时,总会要她放心睡觉。
“爷不睡吗?”
“我也会睡。”
只是不会在同一间房。她明白了,静静的看着他走出房门,再将房门关上。
看来他是认真的,他不要子嗣,也不想跟她洞房,最好是能将她完璧归还给她皇阿玛,这就是他所说的,还有后悔的机会。
他如此用心良苦,怎么不教她心疼?
牺牲自我的人生,为的是成就她的皇阿玛,这等恩情,无论如何她也要替皇阿玛扛下。
她决定了,她人生的最大功课就是当他的贤妻良母,当然,贤妻没问题,良母可得等到他肯成全才有机会。
这一日,马车行经一处官道,东方紫从车窗望出去,官道两旁是蓊郁林荫,接着将进入愈见狭长的坡道,再赶个三、五天的路,就能抵达江南了。庆幸的是,一路上大致都风平浪静。
东方紫将目光移到同马车的筠儿身上,只见她在车上打坐、念心经,不会打扰他,要下车时她便下车,要上车了她便上车,一路上行程的变化,她都是笑吟吟的答,“好。”
看来她当真要做个百依百顺的妻子,然而他不懂,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执着于他?
看着她,他不禁凝望出神。
没预警的,她张开双眸,迎上他那双深深凝望的黑眸,难得嫣然一笑。
东方紫为此莫名的脸发烫。该死的,他又不是娘儿们!
蓦地,他脸色陡然一变,下一瞬马轿便紧急煞车,马儿还发出抗议的嘶鸣声。
筠儿的心突然一揪,感觉周逼气氛变得紧绷,空气中有股危险的气味。而东方紫突然一把扣住她的纤腰,更令她倏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