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非常非常抱歉……”
她长大了,比谁都明白,重再多的钱给父亲,也不过是饮鸿止渴,阴止不了任何悲剧发生。
“不是你的错,那时你还小。”他握住她的手,施加力气。
“我被外公、外婆宠坏了,宠得不知关心体谅别人。”拭去泪水,她继续往下说:“今天是外公的祭日,我回家,跪在外公坟前忏悔,我说很多次抱歉,可是不管说再多遍,外公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抱着我、拍着我,低哑着嗓子说:“没关系,外公知道阿蜜不是故意的,阿蜜是很乖很乖的好小孩。””
说到最后,她哑了嗓音,停住脚步低下头,泪水淌下,一滴滴落在水窿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他轻声叹息,揽住她湿透了的身体,像外公做的那样,抱她、拍她。
“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你有多抱歉,他那么疼你,一定早早就原谅你。”
“你确定吗?”她知道自己问得很瞎,他怎么会知道外公的心思。
“是。”可他回答得笃定,好像外公曾经给他托梦。“人永远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快乐,你是外公最在乎的人。”
“贺彝羲。”她偏过头,轻轻笑着,盯住他的眼睛,认真低唤。
“嗯?”
“有你真好。”她埋回他的怀抱,虽然他也是满身湿,可接近他,便像接近温暖火苗。
“阿蜜。”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闷闷的,像被一层水帘瀑布给掩住。
“嗯?”
“我不想当你的肯尼,也不想当你爹地。”
“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最好最好最好、和温柔同等级的朋友。”
朋友?乍然听见这个答案,他描述不出自己的心情,他于她只是朋友?
朋友是怎样的关系,他心知肚明,朋友会见面但不会天天在一起,朋友会分享心情却不会分享私密,朋友也许会懂他,但不会陪着他走过一生。
但……不是朋友,他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心尖上的人吗?如果是,那么他是不是注定再一次……失心?
他找不出答案,只能静静地握住她的手,向前走。
他不说话、她不言语,两人就这样手牵手,靠着掌心那点温度维系两个人、两颗心。
眼看家门就在眼前,上了楼梯、打开门,他肯定要把她的手给松开,她却有点舍不得、有几分依恋,依恋手在他掌心里的感觉。
突然,田蜜很无厘头地抬眼问他,“贺彝羲,我们走回巷口,再重新走一遍好吗?”
他瞪她,好像在指责她的脑子被雨水浇坏似的,田蜜也知道自己的提议很脑残,但她耸耸肩,随便挤出一个白烂谎话,“我膝盖酸,不想爬楼梯嘛。”
可没想到这么白痴的理由他竟然相信,他手臂一张,竟将她打横抱起来,施展轻功,一跃二跃,奔上顶楼加盖屋。
她抱紧他的脖子,不是害怕自己摔下来,而是希望靠他更近,她从他颈后望,向巷弄,从家门到巷口这条路,她来回走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走着走着,走出幸福。
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会更加珍惜。
彝羲让田蜜先洗澡,澡洗好,一碗热呼呼的姜汤就摆到她眼前,盯着她乖乖喝下肚,他才进浴室打理自己。
夜里,她躺在床上、他躺在床下。田蜜才想起,客厅的冷气已经装好,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分开睡的事情。
雨停,半弯月亮露出脸,不太亮,但柔和美丽。
她说:“对不起,手机没电,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相同的事。”
“好。”彝羲随口回应。以后的确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因为不管她走到哪里,他都会跟到哪里。